房间里没开灯。
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映在陆知行脸上，蓝幽幽的，照得他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
窗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精准地踩在陆知行的神经上。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帘缝隙——慕清颜站在楼下，手里拿着手机，嘴角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
那笑意，陆知行从未见过。
“嗯，我知道了。”慕清颜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很轻，却字字清晰，“傅先生，麻烦你了，明天见面再说吧。”
傅先生。
傅云霆。
陆知行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疼得他指尖发麻，却一点都没松开。他盯着慕清颜挂电话的动作，看着她转身走进单元楼，眼底的嫉妒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电脑屏幕还亮着。
上面是他之前偷偷获取的傅云霆的资料——傅氏集团的高管名单，傅云霆的行程表，甚至还有他和慕清颜之前合作查案的记录。
以前，他只是想知道慕清颜的动向，想知道谁在她身边。可现在，看到“傅云霆”这三个字，他只觉得恶心，觉得愤怒。
为什么是傅云霆？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他能像自己一样，把慕清颜的照片贴满整面墙吗？能像自己一样，记住她所有的喜好吗？能像自己一样，把她当成全世界吗？
不能！
陆知行猛地捶了下桌子，键盘被撞得发出刺耳的声响。
“哥哥？”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慕思瑶的声音带着怯意，“你还好吗？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点？”
陆知行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冰：“不用。你出去。”
“可是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慕思瑶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粥，热气氤氲了她的眼镜，“清颜姐已经走了，你别再想了好不好？”
“走了？”陆知行突然转头，眼神里的疯狂吓了慕思瑶一跳，“她是去找傅云霆了！她心里根本没有我！都是因为傅云霆，都是因为他！”
慕思瑶被他吼得后退一步，粥碗晃了晃，洒出几滴在地上。
“哥哥，你别这样……”她的声音发颤，“傅先生是清颜姐的朋友，他们只是正常接触……”
“正常接触？”陆知行冷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见过哪个正常接触，会让她笑得那么开心？你见过哪个正常接触，会让她特意约见面？慕思瑶，你别骗自己了，也别骗我！”
慕思瑶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粥碗里：“那你能怎么办？你难道要去伤害清颜姐吗？你不能的，哥哥，你爱她，你不能伤害她……”
“我不会伤害她。”陆知行的声音沉了下去，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我只会让傅云霆消失。让他再也不能出现在清颜姐面前。”
慕思瑶愣住了：“你想干什么？”
陆知行没回答，只是转身推开她，坐回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的页面快速切换，从傅氏集团的官网，跳到暗网的加密通道，一串串代码在屏幕上滚动，像毒蛇的信子。
“哥哥，你别做傻事！”慕思瑶冲过去，想拉住他的手，“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清颜姐也会难过的！”
陆知行甩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不耐烦：“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只要傅云霆消失，清颜姐就会看到我，就会知道谁才是真心对她好！你出去，别烦我！”
慕思瑶看着他疯狂的样子，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她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只能转身慢慢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密集得让人窒息。
陆知行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一个加密Id——那是他在暗网里查到的，属于萧逸尘的账号。
他早就知道，萧逸尘和傅云霆是死对头。萧逸尘几次想搞垮傅氏集团，都被傅云霆挡了回去。如果能和萧逸尘合作，傅云霆肯定会栽跟头。
而他，有这个能力帮萧逸尘。
他的手指停在发送键上，犹豫了一秒。
他知道，一旦按下这个键，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可能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可能会触犯法律，可能会再也见不到慕清颜。
可一想到慕清颜对傅云霆的笑容，一想到傅云霆站在慕清颜身边的样子，他的犹豫就烟消云散了。
清颜姐只能是我的。
谁都不能抢。
陆知行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
【匿名】：我能帮你摧毁傅云霆的网络系统。
消息发出去后，屏幕上一片安静。
陆知行的心跳得很快，手指悬在键盘上，等着对方的回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三分钟后，屏幕上终于弹出一条新消息。
【萧逸尘】：你是谁？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陆知行勾了勾嘴角，指尖飞快地敲击键盘，调出一份文件——那是他昨天晚上，花了三个小时，破解的傅云霆公司内部网络的漏洞报告，里面详细标注了防火墙的弱点，还有核心数据的存储位置。
【匿名】：这是投名状。傅氏集团技术部上周刚更新的防火墙，我已经找到三个突破口。只要你愿意合作，我能让傅云霆的网络系统，在二十四小时内瘫痪。
又是一阵沉默。
陆知行盯着屏幕，手心开始冒汗。他不知道萧逸尘会不会同意，也不知道自己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但他没有退路了。
【萧逸尘】：条件？
看到这两个字，陆知行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笑意。
【匿名】：我不要钱，也不要权。我只要你帮我，让傅云霆彻底从慕清颜的世界里消失。我要她眼里，再也没有傅云霆这个人。
这次，萧逸尘回复得很快。
【萧逸尘】：成交。明天这个时间，我会把需要你配合的步骤发过来。别耍花样，我能找到你，也能毁了你。
【匿名】：放心。我只要傅云霆消失。
陆知行关掉聊天窗口，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慕清颜笑着向他走来，轻声叫他“知行”。
清颜姐，再等等我。
等傅云霆消失了，你就会看到我了。
你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另一边，萧逸尘的书房里，水晶灯的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匿名账号发来的漏洞报告，又想起刚才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为爱疯狂？”他拿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了晃，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真是个可怜虫。”
旁边的助理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萧总，这个匿名用户，我们需要查一下他的身份吗？万一他是傅云霆派来的卧底……”
“不用。”萧逸尘喝了一口红酒，眼神里满是不屑，“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最容易控制。他要傅云霆消失，我要傅氏集团垮台，我们的目标一致。”
他放下酒杯，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调出陆知行的Ip地址——虽然对方隐藏得很好，但他还是查到了大概的位置。
“不过，还是要留个心眼。”萧逸尘的眼神冷了下来，“去查一下这个Ip地址附近的住户。我要知道，这个‘可怜虫’到底是谁。”
“是，萧总。”助理连忙点头，转身出去了。
萧逸尘重新看向屏幕，上面还停留着那个漏洞报告。他笑了笑，低声自语：“傅云霆啊傅云霆，没想到吧，你也有被人从背后捅刀的一天。”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准备一下，明天开始，按照计划，对傅氏集团的网络系统动手。这次，我们要一击即中。”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回应，萧逸尘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夜色，眼底满是算计的光芒。
而那个为爱疯狂的陆知行，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一把用完，就可以丢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