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把最后一份文件塞进公文包时，办公室的百叶窗正将阳光切成细条，落在地板上晃出斑驳的光影。桌角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子涵发来的消息：“林总，非洲的行程我已经全部确认，签证和酒店都没问题，需要我提前订好和您同一班的私人飞机吗？”
子涵是他的秘书，跟着他五年了，做事利落得像把手术刀，从不出错。这次去非洲洽谈钴矿项目，原本按惯例该由她随行处理琐事，可林默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在“发送”键上方悬了很久，终究回复：“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
发送完毕，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三天前，章柏之抱着孩子来公司送文件，恰好撞见子涵给他整理领带。当时子涵的指尖擦过他的喉结，章柏之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句“不打扰你们”，转身就走。
他追出去解释，章柏之却笑了：“林默，我不是要查你的岗。但子涵看你的眼神，比看文件认真多了。”她顿了顿，摸着怀里孩子的后脑勺，“我刚生了崽，没力气跟人争，你自己把握分寸。”
那话像根细针，扎在他心上。他不是没察觉子涵的心思——加班时特意留的热咖啡，出差时永远熨烫妥帖的衬衫，甚至偶尔汇报工作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手背。从前他只当是下属的殷勤，可章柏之的话点醒了他：有些界限，必须划清。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子涵推门进来，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手里拿着个文件夹：“林总，这是项目合作方的补充资料，我整理了一下。”
林默接过文件夹，没抬头：“非洲的事，你不用跟着去了。”
子涵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恢复如常：“是有什么不妥吗？我已经把随行物品都准备好了……”
“没有不妥。”林默抬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次去的时间不长，我自己能处理。你留在公司，盯着国内的项目进度。”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在呼呼送着风。子涵攥着文件夹的指尖泛白，轻声问：“是……因为章小姐吗？”
林默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翻开文件夹：“这些资料我看过了，没问题。你出去吧，让司机把车备好。”
子涵点点头，转身时脚步有些沉。门关上的瞬间，林默听到她在走廊里和助理交代工作，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听不出半点异样。他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或许他的拒绝太直接，伤了人心，可比起日后可能发生的麻烦，这点“直接”反而是最妥当的。
收拾好行李下楼时，子涵正站在车旁等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林总，里面是刚炖的燕窝，您胃不好，路上记得喝。”
林默接过保温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谢谢。”
“一路顺风。”子涵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没了从前的刻意，多了几分释然，“有任何事随时给我打电话，24小时开机。”
车开出公司大门时，林默从后视镜里看到子涵还站在原地，直到变成个小小的黑点。他拧开保温杯，燕窝的甜香漫出来，心里忽然明白——有些距离，不是不信任，是对身边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约束。
他拿出手机，给章柏之发了条消息：“出发了，等我回来。”
很快收到回复，是个抱着孩子比耶的表情包，章柏之的手在画面角落比了个“oK”的手势。林默看着那表情包，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他知道，这次独自出差的决定是对的。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不是孤单，是为了更踏实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