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别墅里铺展开，却照不亮苏晚眼底的落寞。餐桌上的牛排已经凉透，旁边那杯红酒的液面纹丝不动，像她从傍晚等到深夜的心情。墙上的挂钟敲过十一点，林默还是没回来，连条信息都没有。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下午的聊天记录——“晚上早点回来，我做了你爱吃的黑椒牛排”，他只回了个“好”。苏晚摩挲着屏幕，指尖划过通讯录里“林默”的名字，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了视频通话键。通话接通前，她指尖无意识划过“章柏之”的对话框，上午还跟闺蜜吐槽“林默最近总晚归”，章柏之还回她“男人忙事业难免，别多想”。
电话拨通的提示音在安静的别墅里格外清晰，一声，两声，三声……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屏幕突然亮了，却不是她熟悉的林默的脸。
画面有些晃动，背景是另一栋别墅的客厅，装修风格比她住的这里更复古，墙上挂着幅抽象画——那是章柏之提过无数次的“私宅”。镜头里，林默背对着她，身形挺拔，正微微俯身，而他对面站着的女人，穿着丝绒长裙，侧脸线条利落，正是章柏之。
苏晚的呼吸瞬间屏住，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那个早上还劝她“别多想”的闺蜜，此刻正站在她等了一整晚的男人面前。
下一秒，她看见章柏之抬手勾住林默的脖颈，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唇瓣相触的画面清晰地映在屏幕上。林默的手放在章柏之的腰后，姿态亲昵得不容错辨，完全没注意到口袋里震动的手机。苏晚的视线像被钉在屏幕上，章柏之耳垂上那对碎钻耳坠，还是去年她陪闺蜜挑的，当时章柏之说“戴着见重要的人”，原来“重要的人”是林默。
“林默……”她下意识地低唤出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却知道隔着屏幕，他根本听不见。更像在问自己：那个总说“柏之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对她有想法”的男人，怎么会这样？那个拉着她的手说“咱们三个永远是好朋友”的闺蜜，怎么会这样？
屏幕里的深吻还在继续，章柏之微微踮脚，身体更紧地贴向林默，而林默的手似乎收紧了些，将她往怀里带。苏晚突然想起上周，章柏之借走了她那条林默送的丝巾，说“想看看款式，给男朋友挑礼物”；想起林默昨天说“柏之帮了公司大忙，得请她吃饭感谢”——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她没看懂的破绽。
手机突然从林默的口袋里滑落，镜头朝下，只能看到地毯的纹路，还有隐约传来的、章柏之带着笑意的低语：“……还是你这里舒服，比跟苏晚逛街有意思多了。”
紧接着，通话被挂断了，屏幕暗下去，映出苏晚苍白的脸。
她握着手机，指尖冰凉，直到屏幕自动锁屏，映出自己眼底的红。餐桌上的牛排彻底凉透，就像她等了一晚上的热情，被最信任的两个人，浇得连根都寒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苏晚孤零零地坐在餐桌旁。这栋别墅是林默买的，说是“咱们的家”，此刻却像个巨大的笑话——她以为的“家”，藏着她最好朋友的“秘密”；她以为的“安稳”，不过是两个人联手演给她看的戏。
空气里还飘着牛排的余温，却暖不了她瞬间冰封的心。
林默推开别墅门时，苏晚还坐在餐桌旁，面前的牛排已经硬得像块石头。她没抬头，只是盯着那枚鸽子蛋钻戒在灯光下泛出的冷光，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你回来了。”
林默扯了扯领带，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到了？”
苏晚终于抬头，眼底的红还没褪去，却多了几分决绝：“章柏之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又怎样？”林默嗤笑一声，语气里没有丝毫愧疚，“苏晚，你该清楚自己的位置。当初是你选的这条路，嫌陈宇穷，嫌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现在跟我谈感情、谈朋友？”
苏晚的指尖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从没打算娶我，对吗？”
“娶你？”林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为什么要娶你？你以为那些珠宝、这栋别墅是白来的？我身边从不缺女人，你能留下来，不过是因为你够安分。”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如果你受不了，现在就可以走。门在那边，没人拦你。”
苏晚的肩膀抖了一下，却死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来。她想起陈宇蹲在路边给她编草戒的样子，想起他汗流浃背搬砖只为给她买根像样的琴弦，那些被她嫌弃过的“穷酸”，此刻却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可她不能走——走了，就意味着承认自己选错了，意味着要重新回到那个需要为房租焦虑、为演出机会陪笑的日子。
“我不走。”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劲，“我选的路，我自己走到底。”
林默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觉得理所当然：“想留下可以。”他俯身凑近她，气息带着酒意和陌生的香水味，“记住规矩：在这栋别墅里老实待着，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伺候。别给我打电话，别问我去了哪里，更别像昨晚那样，搞出些让大家难堪的事。”
“为什么？”苏晚的声音发颤，“就因为我……”
“因为你没资格。”林默打断她，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我有很多孩子，每个孩子的母亲都比你懂事。她们知道什么该问，什么该闭嘴，不像你，还妄想管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苏晚最后一点伪装的平静。原来他不仅有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而她不过是这庞大“后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却坚定：“我知道了。我会在别墅等你，不打电话，不问去处。”
林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二楼卧室。楼梯上传来他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的心上。
苏晚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终于支撑不住，趴在餐桌上哭出了声。眼泪砸在冰冷的牛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舍不得这唾手可得的物质，又或许，是早已没了回头的勇气。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那枚钻戒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苏晚抬手捂住眼睛，却挡不住那些光从指缝钻进来，像无数个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在这华丽的牢笼里，选择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