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狼主”极有可能就是礼部侍郎萧承泽,摄政王府的暗处力量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围绕其全速运转。
明面上,箫晋珩对萧承泽依旧如常,甚至因着他“谦和勤勉”的名声,在朝堂上还偶尔会询问其关于礼制方面的意见,态度平和,未露半分异色。
萧承泽也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恭敬有加的模样,应对得体,目光澄澈,任谁也看不出这谦谦君子的皮囊下,竟藏着颠覆江山的狼子野心。
然而,暗地里的交锋已然开始。
凌默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暗桩,日夜不停地监视着萧承泽的一举一动。
他去了何处,见了何人,收了何物,发了何信,甚至府中采买了什么特殊物件,皆被记录在案,事无巨细。
同时,对“四海货栈”残余势力的清查、对北戎及西域可能联络渠道的封锁也在加紧进行。
箫晋珩要的,是在收网之时,让萧承泽及其党羽,无一丝逃脱的可能。
这一切的暗流汹涌,都被箫晋珩小心翼翼地隔绝在主院之外。
苏晚棠孕期已过五月,孕吐稍缓,腹部微隆,但精神仍不如前,嗜睡易倦。
这日,宫中按例赏下了一批新鲜的瓜果。
负责运送的小太监将东西交到王府总管手中,按规矩本该立刻离去,却踌躇了一下,对着迎出来的茯苓赔笑道:“茯苓姑娘,这是岭南新贡的荔枝,最是滋补养人,陛下特意吩咐给王妃娘娘多留了一份。您看……是否能让奴才亲自给王妃娘娘磕个头,也好回去复命,说娘娘凤体安康?”
茯苓正欲按惯例回绝,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不必了。”
箫晋珩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目光淡淡扫过那小太监,虽只是个半大孩子,模样也寻常,但他依旧眉头微蹙。
“王妃正在歇息,不便打扰。东西既已送到,回去复命便是。凌默,看赏。”
凌默立刻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小太监手里,不容分说地将人“请”了出去。
小太监捏着荷包,不敢多言,连忙躬身退下。
箫晋珩走到那筐荔枝前,拿起一颗看了看,果肉饱满,色泽鲜红。
他转头对茯苓吩咐:“去核,用温水浸过,再拿给王妃尝一两颗即可,不可多用。”
“是。”茯苓连忙应下,心中暗叹,王爷这心细得,连荔枝性热都考虑到了。
苏晚棠小憩醒来,得知此事,看着眼前那碗剥好、浸温的晶莹荔枝肉,心中暖融,对坐在一旁看书的箫晋珩道:“王爷何必如此小心,不过是个小太监……”
箫晋珩放下书,将她揽入怀中,大手轻轻覆在她微隆的腹部,语气不容置疑:“非常时期,谨慎些总无大错。任何外人,皆不可近你身。”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宫里来的。”
苏晚棠知他因之前刘太妃、曹德安之事,对宫闱心存极大戒备,便也不再坚持,乖顺地靠在他怀里,小口吃着那温度适中的荔枝。
然而,几日后,凌默带来了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
“王爷,我们监视发现,萧承泽府中一名老嬷嬷,三日前曾秘密接触过城中‘济世堂’一位姓吴的坐堂大夫。这吴大夫医术平平,但……其祖上曾以炼制一些偏门丹药闻名,尤其是一些作用于妇人……堕胎或催产的秘药。”
“堕胎秘药?!”箫晋珩周身气息骤然变冷,手中的狼毫笔“咔嚓”一声被捏成两段!墨汁溅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片狰狞的污迹。
“是。虽无直接证据表明萧承泽指使她购买此药,但时机太过巧合。那老嬷嬷是萧承泽夫人的陪嫁,深得信任。”凌默语气凝重,“属下怀疑,他们可能想对王妃……”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箫晋珩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杀意!
萧承泽!
他竟敢将毒手伸向晚棠和她腹中的孩子!
“好!很好!”箫晋珩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刺骨,“本王尚未动手,他倒先按捺不住了!”
他猛地起身,在书房内踱步,每一个脚步都带着千钧的怒火。
“那个吴大夫,控制住了吗?”
“已秘密控制。他承认那老嬷嬷确实向他打听过一些……关于孕妇禁忌药物的事情,但并未直接购买。”
“盯死那个老嬷嬷!看她接下来有何动作!还有,萧承泽府中所有人员出入,给本王盯得更紧!但凡有任何可疑之物试图流入王府,或接近王妃日常用度,格杀勿论!”
“是!”
箫晋珩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株苏晚棠喜爱的石榴树,如今已是果实初结。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妻儿分毫!
“凌默,”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决绝的冷厉,“收网计划,提前!给本王加快搜集萧承泽通敌叛国的铁证!同时,准备好……一旦他有任何异动,或试图对王妃不利,无需再等,立刻实施抓捕!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属下明白!”
风暴,因触及逆鳞而骤然加速。
萧承泽自以为隐秘的试探,却成了加速其覆灭的催化剂。
摄政王的怒火,已燃至顶点。
而此刻的苏晚棠,正抚着微隆的小腹,感受着里面偶尔轻微的胎动,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她的王爷,会为她撑起一片永无风雨的天空。
只是这片天空之下,猎手已张弓搭箭,瞄准了那只潜伏已久的恶狼。
最终的清算,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