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退位的话,”你回答道:“我认为纲手适合成为三代火影。”
千手扉间眉头蹙起:“她现在还太年轻,难以服众。”
原本三代火影是她的老师,这几乎相当于跳过了整整一辈人。
如果她真的上位,要面对的全是比自己年长、资历更深的长辈,执政压力不可谓不大。
“你还在,你可以在旁压阵辅佐。”
“水影认为纲手上位,能与你合作更顺利?”
“只有纲手上位,加藤断回木叶,还能有容身之地。”你面无表情道:“其他任何人,都很可能将他从此排挤出村子决策中心,让他永远边缘化。而且也只有纲手,会和我一样担心他的安危,不计一切代价的保护他的性命。”
“你对三代火影人选的考量,只有关于‘加藤断’这一点吗?”
你看了他一眼,“其实我也不确定。假如加藤断还活着,纲手是否仍然愿意排除万难与他继续在一起?如果他们结婚,谁也无法否定加藤断作为火影丈夫进入村子决策层的身份。但他现在的身份有些微妙。”
“你预知不到吗?”
“素材不够。”你道:“我见过漩涡一族的人对在意的人死追不放、见过宇智波一族的人为了自己的执着一意孤行,绝不回头,但千手一族么……你们这一族最突出的特点,就来自千手柱间的名言——‘危及村子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你和我兄长有过接触吗?在你之前的转生里?”
你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比如好好的在树林里采集蘑菇和野菜作为一天的食物,就突然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忍者战斗所波及。
那种大范围攻击性的忍术,比如木遁树界降临、比如须佐能乎——
打的大地崩裂,群山倾塌,完全不会在意附近是否有无辜群众存在。
你脸色变得很差,“被你哥哥的木遁挤死过。”
还有忍者放土遁导致你掉下裂隙、放水遁导致你被冲走淹死。
简直和天灾降临无异。
“……对不起。”
“无所谓,他估计都没意识到自己压死过几个人。那些时候,那些忍者也在进行自己的生死斗争。在人类为了活下去,或者为了保护自己的族群殊死战斗时,谁也不会在意脚下有没有蚂蚁,会不会被踩到。当时我就像是蚂蚁,对忍者而言就等于不存在。我想——在这个世界里,大概只有‘忍者’才能被视为‘人类’吧。”
“你厌恶忍者。”
“我厌恶愚蠢的忍者!我厌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只会互相争斗,除了杀人就毫无用处的忍者!”
千手扉间叹了口气。
“我们是被如此教导着长大的……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真理。”
“嗯。”你冷淡道:“所以我也没有怪你们不是吗?如果我要寻仇的话,早把你们全部吊起来了。但就算以牙还牙的把你们全杀了,你们也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是让人火大。”
千手扉间没有说话。
你低头看向脚底的沙滩,蹲下去用手摸了摸,感觉十分细腻平整。
你将手掌按上去,指尖用力,深深的插入沙砾之中,握紧拳头。
“火影大人觉得,什么样的人是最有价值的?”
细砂自你指尖流走。
风从海上吹来,将沙砾吹向你的身上,落在你的衣袍褶皱间。
千手扉间看着你站起来拍打双手,又去抖落衣服上的沙。
“如果是忍者的定义……那么自然是强大的人。只是后来,我认为能维持和平的人最有价值,以及,能保护村子的人最有价值。”
他见你只低头盯着衣服,抬手指向你垂在胸前的长发,轻声提醒道:“头发上也有,水影阁下。”
但你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沙砾,这样去整理头发,大概只会越整理越多。
你抬头朝着千手扉间灿烂一笑:“你好,水遁来一个。”
他给你自半空凝聚出一道小小的瀑布。
“用忍术杀人的就是忍者。”你冲洗着双手道:“但能凝聚水元素给人洗手的就是魔法师。”
“我是魔法师?”
“是的,”你洗干净双手,一本正经道:“你转职了,恭喜你。”
“还有别的职业吗?”
“有的。如果有人迷失在沙漠之中,干涸濒死,你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水遁,那么你就能成为神。旅人会彼此间口口相传,如果迷路,就向白发红眼的神明祈祷,这样遇到危险,就能得到他的拯救。”
“……听起来很不错。”
“是吧?我也曾经认为,力量强的人就更有价值。不过,如果这样话,弱小的人就可以被随意舍弃了。但弱小之人的爱与痛苦,和强大之人没有区别,只用力量定义,是最傲慢和最愚蠢的行为。”你甩干手上的水珠,去整理头发,“所以我认为,最有价值的人,是可以帮助更多人,活的更好的人。”
“原来如此。”
“力量当然是很重要的,必不可少的,但它绝不是最重要的。能种出丰收,供给一国民众一日三餐的农民、凭借普通人的肉体,下到深海捕捞养活一家的海女母亲、研究发明出电的科学家……就算忍者拥有可以一瞬间杀死他们上百回的力量,也不会有人觉得忍者更有价值。”
“你说得对。”
你抬眼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你是真的认同吗?”
“当然。”
“谢谢,我很少跟人说这些。”
“那我很荣幸。”
你笑道:“这就是年纪大的成熟魅力了。”
“我听说过。”
“……”
听说过什么?
听说过你喜欢年纪大的男性?
你摆了摆手,拒绝谈论这个话题,“总之,我希望你能继续在位,如果你要退位,我支持纲手成为三代火影。加藤断,我会还给木叶……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下次讨论的时候你再问我。现在,还有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
“玖辛奈和绳树的婚约,请你宣布作废。”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道:“涡之国已经是水之国的领土。玖辛奈作为涡潮村以后的自治领袖,必须脱离火之国的约束。”
“不问问玖辛奈的意思吗?”
“这项婚约缔结之时,没有人关心玖辛奈的意愿,结束之时,又何必装作自己很尊重她的想法呢?”
“但如果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感情?”
“如果玖辛奈和绳树之间有所爱恋,他们不必有婚约束缚也可以继续在一起。”你道:“我并不干涉玖辛奈的感情选择。但爱情可以纯粹,婚约却是关于利益的契约。以后玖辛奈是属于水之国的人,我很怀疑这份婚约究竟更偏向火之国,还是水之国。”
“你希望玖辛奈的婚约解除、希望我能继续在位、希望纲手能继承火影,这全是你的需求,木叶又有什么好处?”
“第一,你说只要我答应把加藤断还给木叶,你就同意继续在位,我已经答应了,只是归还日期还未确定。第二,既然你依然在位,那么纲手继承火影之事不过是空谈,怎么能算作是我获利?第三,关于玖辛奈婚约这件事,我给不了火之国和木叶村好处,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如果你同意接受这个答案,那么交易是否成立?”
“什么答案?”
“是。我记得你。”
海风突然变大。
狂风呼啸起来,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在你们谈话间,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变成了灰色。
铅色的乌云沉沉的压下来,恐怕很快将要迎来一场暴风雨。
“还有一个问题。”
“喂!不要得寸进尺。”
“你回答完这个问题,我就同意婚约作废。”
你皱着眉头,不大信任的看着他:“说。”
“你恨我吗?”
骤雨落下。
你淡淡道:“已经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