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全身猛地一震,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用力搓了把脸,干燥的嘴唇动了动,
“你……带烟了没?”
两个人先后推门走进安全通道,昏暗的楼梯间里,烟头的橘红色火光明明灭灭,
温时抽得很急,没几口就抽完半支烟。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你觉得……是你的还是我的?”
温景澜弹了弹烟灰,隐在暗处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是他的,那是最好不过。
如果是温时的,以两个人目前达成的“共享姜迟烟”的承诺,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想到第三种可能,温景澜咬住烟,很冷酷地抬了抬唇角,
“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她不是还和那个警察搞在一起?算算时间,也不是没可能。”
“不可能!”
温时几乎条件反射般地一口否定温景澜的推测。
他的心绞痛得厉害,在知道姜迟烟怀孕的第一秒,这个可能性就已经像毒蛇一样钻进大脑。
只要想到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姜迟烟肚子里可能有个杂种,温时体内的愤怒犹如一头可怕的怪兽,咆哮着撕咬他的神经。
黑色的皮鞋碾灭落在脚边的烟蒂,温景澜已经做出决定,杀伐果决。
“这个孩子不能留。我问过医生,她身体还太虚弱,等回去调理一阵子,我会安排手术。”
“温景澜!”
温时冲上去抓住温景澜的西装前襟,额角青筋跳动,
“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很可能是我们的?对,你当然不想要姜迟烟的孩子,你马上要成为总理的乘龙快婿,这个私生子会是你见不得光的污点。可我要!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我都是tA的父亲,我要和姜迟烟结婚。”
温景澜抬掌按住温时的手,很用力地拂下去,
“温时,算是帮我一个忙,别这么蠢。如果孩子是那个警察的,以后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你想过吗?就算这件事可以瞒一辈子,我也没有那么宽宏大量,养一个小杂种在眼前晃来晃去。你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个,不能留。”
寂静的楼道里,温时急促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明显,温景澜看着温时埋着头颓丧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时,不要任性。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温时捶了一下墙壁,喊住走到安全门的温景澜,
“那我要娶阿烟,这件事你总没道理反对吧?”
温景澜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偏过脸来,残酷的脸上明显透着不悦,
“老头子出事才几天?你未免太心急了。”
说完停了停,
“等我和林音的事情结束了再说。”
***
姜迟烟能察觉到最近围绕着自己的一切,都变得不对劲。
温时几乎不再出门应酬,每天准点下班就会赶回来陪着自己。
白天的时候,阿莲几乎贴身不离,她如果渴了饿了,不用等自己开口,阿莲就已经把厨房里24小时备着的糖水和点心送到手边。
姜迟烟还留意到,往常蜡油打得锃亮的木地板,也已经省去打蜡的步骤,走起来没有那么滑了。
甚至上下楼的时候,她的视线范围里永远有佣人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
这些细微的蛛丝马迹,让姜迟烟心里有了一种非常恐怖的预感。
姜迟烟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栏杆扶手往下看,她在心里倒数,
三、二、一,
不出三秒,阿莲就出现在视线里,仰起脖子朝楼上看过来,神情带着不自然的紧张,
“小姐,您要什么?我给你送上来。”
姜迟烟攥紧了胡桃木的圆形扶手,故意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果不其然,阿莲立马抬腿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太危险了。”
姜迟烟木着一张脸,冷冰冰地开口,
“你去给我买一盒验孕棒。”
阿莲一愣,温时私下里关照过她,姜迟烟怀孕了,身边24小时离不开人。凡是能顺着她的,统统都要依照她的心意。
唯有一点——必须把她怀孕的事情瞒着。
姜迟烟的心一点点下坠,偏偏还要进一步验证那个让自己恐慌的答案,
“愣着干嘛?是不是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
阿莲赶忙摇头,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姜迟烟,她搜刮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司机下午请假了,说是儿子发烧。其他人出去都不方便。反正二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我现在下去给他打个电话,麻烦他路上带回来。”
温时临时加班,等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八九点。
他刚进门,阿莲就第一时间过来汇报,神色小心翼翼的,
“二少爷,小姐一口都不肯动晚饭,桌子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两三遍了,谁劝都没用。”
温时的两条眉毛倏地就要飞到天上去,压着脾气问,
“她人呢?”
阿莲指了指楼上,
“在楼上,说是累了,回房休息。”
温时让阿莲准备了几碟小菜,又盛了一碗鸡汤泡饭,亲自端上楼。
推开房门,不见人影。只有浴室的门紧闭着,传来似有若无的水声。
温时心头一紧,立刻想到了医生特意嘱咐的孕初期注意事项,他立刻放下手上的餐盘,快步往浴室走去,
“阿烟,你在泡澡吗?”
他刚想推门,浴室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只见已经洗完澡的姜迟烟,全身上下只裹着条纯白的浴巾,刚洗完的头发半湿地垂在细腻光洁的肩膀,五官精致的鹅蛋脸上飞着两朵扑扑热气的红晕。
姜迟烟的眸子里盛着沐浴后的水汽,盈盈地看向温时,唇边的酒窝浅浅地凹陷下去,
“阿时,你回来啦。”
温时的整颗心被丢进了玫瑰香味的热水池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他的眼睛贪婪地黏住姜迟烟的身体,整个人好似提线木偶,由着姜迟烟任意操纵。
温时怀疑自己在做一场美梦,他第一次从姜迟烟的脸上看到屈辱和抗拒以外的表情。她化作兼具清纯和魅惑的妖精,故意要引诱他为她沉沦。
心爱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温时的情动来得快而凶猛,在姜迟烟跨坐到他腰腹的一瞬间,温时就反客为主,把姜迟烟压到身下。
他炽热的呼吸落在姜迟烟的嘴唇,手指已经勾开浴巾,满眼的春色激得温时眼尾都染上欲色的红。
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温时猛地从姜迟烟身上翻了下来。
姜迟烟怔了一瞬,随即不死心地揪住温时的衣领,主动贴上他的唇角,缠住他的唇舌——她切实地感受到温时紧绷的肌肉和强烈的欲望,
可是温时却再一次把她推开,只揉着她的手心,低声哄她,
“阿烟,我最近很累,没有力气做那些。等忙完这阵子,好不好?”
姜迟烟的身体寸寸冷下去,她死死掐住温时的脖子,眉眼间被绝望和愤怒点燃,
“温时,你骗我!我怀孕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