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挂断的提示音在办公室里响起时，苏漾还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
刚才季珩说“巴西这边要开紧急会，先挂了”，语气里没了往常的黏腻，甚至没来得及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这是季珩第一次主动挂她的电话。
以往不管多忙，他都会等她先挂，哪怕只是多听两秒她的呼吸声；
就算在跨洋会议中途接她的电话，也会对着那边说“等会儿再开”，转头就用温柔的语气问她“是不是想我了”。
可这次，他只聊了十分钟，连句“想你”都没说。
苏漾把手机放在桌上，目光落在窗外的晚霞上。
不是生气，只是心里像空了一小块。
她早就习惯了季珩那种近乎窒息的在意，习惯了他把她放在优先级的顶端，这种突然的“正常”，反而让她觉得不自在。
就像一直被泡在温水里的人，突然尝了口凉水，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第二天中午，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半低，过滤掉刺眼的阳光。
苏漾和顾晏辰对着电脑屏幕讨论番茄心理的北美推广计划，鼠标在ppt上划过一页又一页，等她反应过来时，窗外的太阳已经偏西，肚子饿得咕咕叫。
“先吃饭吧，我让助理订了你爱吃的蟹黄汤包。”顾晏辰合上电脑，语气带着点自然的熟稔。
苏漾揉了揉太阳穴，困意突然涌上来。
昨晚因为季珩挂电话的事，她翻来覆去没睡好。
“等会儿再吃，把最后这个渠道对接方案看完……”话没说完，她的头就不受控制地靠在办公桌上，脸颊贴着微凉的计划图纸，没几秒就沉沉睡了过去。
顾晏辰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呼吸放得极轻。
她的头发散落在图纸上，几缕碎发贴在颊边，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很轻，抱在怀里很软，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紧绷，和以前一样。
休息室的床铺铺着柔软的米色床单，顾晏辰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刚想直起身，目光却落在她微张的唇上。
那抹柔软的粉色，像勾人的钩子，瞬间勾起了他压抑已久的回忆。
以前他也常这样把她抱到床上，每次都会忍不住低头吻她，有时吻得她醒过来，两人缠缠绵绵到深夜，最后她累得在他怀里睡去。
分开的那些日子，他就是靠着这些回忆、靠着她留下的旧衣服，熬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
指尖划过她的脸颊，顾晏辰的呼吸渐渐变重，他俯下身，试探着用唇碰了碰她的唇。
很软，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是她早上用的牙膏味道。
苏漾没醒。
这让顾晏辰的胆子大了些。
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像在探索失而复得的珍宝。
太久了，太久没有这样亲近她，他几乎要疯了，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腰，指尖隔着衬衫感受她的温度，想做更多、更近的触碰。
“唔……”
苏漾在他的吻里醒了过来，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撞进顾晏辰满是渴望的眼底。
她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推开他。
昨晚季珩挂电话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那种被忽略的微妙失落，让她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顾晏辰察觉到她的默许，心脏猛地一跳，吻得更急切了，手也开始解她衬衫的纽扣。
苏漾没有反抗，甚至在他的吻里，微微抬起下巴回应。
不是爱，更像是一种情绪的代偿，是对季珩短暂“冷漠”的小小叛逆。
休息室的窗帘没拉严，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纠缠的两人身上。
顾晏辰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彻底爆发，从吻到拥抱，动作带着点失控的急切，却又刻意放轻，怕弄疼她。
苏漾闭着眼，任由他动作，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心里却异常清醒。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没停下。
……
直到暮色漫进休息室，两人才终于平静下来。顾晏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还在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激动的颤抖：“漾漾，我以为……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漾推开他，坐起身，伸手拢了拢凌乱的衣服，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甚至带着点疏离：“你回去吧。”
顾晏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漾漾，我们……我们不是已经……”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苏漾打断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明天不用再过来讨论工作了，你先管好你的顾氏集团。”
“为什么？”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和不解，“刚才你明明没有拒绝我，你明明也回应我了，你说过……”
“我说过的话很多，没说过的更多。”苏漾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拉上窗帘，挡住外面的暮色，
“你现在离开，还能赶上正常下班的时间。走得晚了，我怕季珩那边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季珩”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顾晏辰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底的期待彻底散去，只剩下酸涩。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妥协：“好，我走。但漾漾，我还会来找你的。”
苏漾没回应，只是背对着他，看着窗帘上的花纹。
直到听到休息室的门关上的声音，她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里落下，浇在身上，苏漾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的红痕，指尖轻轻划过。
她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顾晏辰？
或许是昨晚季珩挂电话的失落，或许是一时的情绪失控，但更多的，是她清楚地知道。
季珩的爱太偏执，一旦知道顾晏辰碰了她，以季珩的性子，绝不会放过顾晏辰。
她不是在意顾晏辰，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顾晏辰陷入危险。
季珩不会伤害她，却有的是办法对付顾晏辰。
关掉花洒，苏漾用毛巾擦着头发，心里渐渐恢复平静。她拿起手机，给季珩发了条消息：“巴西那边忙吗？注意休息。”
没过几秒，季珩的消息就回了过来，还附带了一张他在基地的照片：“刚开完会，想你了。明天给你打视频，这次不挂你电话。”
看着消息，苏漾的嘴角轻轻勾起。她知道，季珩的“正常”只是暂时的，他很快就会恢复那个黏人、在意的样子。
夜色渐深，庄园的灯光亮了起来。
苏漾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心里没有愧疚，只有一种清醒的笃定。
她的人生，从来都由自己掌控，包括这份复杂的感情，也包括对顾晏辰那点隐秘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