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秋天总带着点慵懒的暖，梧桐叶落在顾氏集团的窗台上，沙沙作响。
顾晏辰刚挂了温景然的电话，眉头还没舒展开，就听到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
“中午吃什么？”
苏漾端着两个保温桶走进来，脸上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薄红，
“管家炖了排骨藕汤，我给你带了点。”
顾晏辰起身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下意识地捏了捏：“温景然刚才打电话，说季珩回来了，晚上想聚聚。”
“哦？季总回来了？”
苏漾解开保温桶的盖子，热气带着香气冒出来，“那是该聚聚，你们三兄弟好久没见了。”
“他说就我们三个，”顾晏辰看着她盛汤的侧脸，语气带着点犹豫，“但我想带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是温景然。
顾晏辰接起，开了免提。
“顾晏辰你什么意思？”温景然的大嗓门透过听筒炸开来，
“我刚跟你说季珩回来，咱仨聚聚，你居然说要带苏漾？你这结婚了是忘了兄弟了？”
“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顾晏辰的语气理直气壮。
“她是成年人！一个人在家能出什么事？”
温景然简直气笑了，
“自从你结婚，喊你出来喝顿酒比登天还难，天天围着你老婆转，现在季珩好不容易回来，你还来这套？”
苏漾听着听筒里的争执，忍不住笑了，轻轻碰了碰顾晏辰的胳膊，示意他把电话递给自己。
“温总，”她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是我让晏辰跟你说的，我晚上约了薇薇逛街，本来就没空，他这是想多陪我一会儿呢。”
她顿了顿，语气更软了些：“你们三兄弟好久没见，好好聚聚，别管他，他就是瞎操心。”
温景然在那头愣了愣，随即笑了：
“还是苏漾你明事理！行，那晚上六点，我别墅见，让他准时到！”
挂了电话，顾晏辰还皱着眉：“真不用我陪你？”
“不用，”苏漾把汤碗递给他，
“我跟薇薇约了去看新开的画展，结束了她送我回家，放心吧。”
她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快去跟兄弟聚聚，别让人等急了。”
顾晏辰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终究还是点了头，心里却把温景然念叨了八百遍。
早不聚晚不聚，偏挑苏漾有事的时候聚。
温景然的别墅在半山腰，自带一个开阔的户外花园。
傍晚时分，串灯亮起，暖黄的光缠在橄榄树枝上，晚风带着桂花香，混着烤串的烟火气，格外惬意。
顾晏辰到的时候，季珩已经在了。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挽着，正坐在藤椅上，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市夜景上，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
“来了？”季珩转过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刚送苏漾去见林嘉薇，”
顾晏辰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她俩说要逛到半夜。”
话音刚落，温景然就端着两盘烤串从屋里出来，一屁股坐在季珩旁边，对着顾晏辰翻了个白眼：
“张口闭口就是你老婆，顾晏辰，你是不是被下了降头？”
他把烤串往桌上一放，转向季珩，开启吐槽模式：
“你是不知道，自从他遇见苏漾，整个人都变了！以前跟我们喝酒到天亮，现在晚上八点就催着回家，说‘苏漾一个人在家怕黑’；以前说这辈子不结婚，结果认识没仨月就急着求婚，婚礼办得全世界都知道！”
温景然越说越激动，拿起一串烤腰子咬了一大口：
“季珩你说说他，是不是没救了？”
季珩没接话，只是抬眼白了温景然一下，眼神里带着点“你吵到我了”的嫌弃。
“哎你还白我？”
温景然不乐意了，
“你知道吗？就今天，我说你一年多没回来，咱仨好好聚聚，他居然说要带他老婆来！他是没断奶还是怎么着？离了老婆活不了？”
“我这不是没带吗？”
顾晏辰不服气地反驳，“苏漾自己说要跟林嘉薇见面，我才来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老婆懂事？”温景然戳了戳他，“换了别人，早闹着要跟来了。”
“好了。”季珩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难得聚聚，说这些没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碰一个。”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温景然的吐槽。
顾晏辰仰头喝了口酒，开始说这一年多的事：
“我公司去年那个新能源项目落地了，现在产能稳定；苏漾的公司也接了几个大单子，她爸刚把苏氏彻底交给她……”
说起苏漾，他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温景然在旁边啧啧嘴，却没再打断，只是偶尔插一句“你俩够了啊”。
季珩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大多时候是喝酒。
他的目光落在顾晏辰兴奋的脸上，听着他细数和苏漾的日常。
她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工作上的小成就，偶尔的小脾气……
那些琐碎的细节，顾晏辰记得比公司的项目还清楚。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却有点闷。
他想起在澳洲酒会上，苏漾和外国友人谈笑风生的样子；
想起她把蛋糕递给顾晏辰时，眼里的依赖；
想起顾晏辰说“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时，语气里的认真。
他们确实很般配。
一个热烈，一个温柔，像齿轮一样，严丝合缝地嵌在了一起。
“你在澳洲那边怎么样？”顾晏辰终于问到他，“分公司理顺了？”
“嗯，”季珩点头，语气简洁，“陈默盯着，问题不大。”
他没多说，只是拿起酒瓶，又给顾晏辰倒了点酒。
温景然见状，赶紧打岔：“哎我跟你们说，我爸最近逼我相亲，说我再不谈恋爱就不认我了，你们俩倒是给我支支招啊……”
话题很快被拉到温景然的“终身大事”上，顾晏辰开始给他列举“追女生秘籍”，全是从自己追苏漾的经历里总结的，听得温景然一脸嫌弃，却又忍不住凑得更近。
季珩坐在旁边，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听着，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夜色渐深，串灯的光落在三人脸上，带着点模糊的暖。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近处的桂花香越来越浓。
顾晏辰还在兴奋地说他和苏漾去马尔代夫的趣事，温景然在旁边插科打诨，季珩安静地听着，指尖的啤酒杯壁凝了层水珠，像他藏在心底的、无人察觉的波澜。
或许这样也不错。
像现在这样，做个旁观者，听着他们的热闹，守住自己的界限。
季珩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任由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那点不该有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