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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确实根本不懂。他完全低估了这段包含强制、脆弱、泪水、祈求、以及那个关键性的、无意识蹭动和最后略带仓促惩戒画面的记忆,对热衷于“观察”和“分析”他与斯内普关系的艾莉诺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那只猫头鹰带着一个明显沉重了许多(里面似乎塞了厚厚的羊皮纸)的回信,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回蜘蛛尾巷,甚至差点撞在窗户上时,杰米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刚拆开蜡封,厚厚的信纸就“哗啦”一下弹开,上面密密麻麻、潦草飞舞的字迹和大量的感叹号、下划线、圈点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艾莉诺显然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梅林最肥的三角裤啊啊啊啊啊啊啊!!!!!!杰米·伊斯琳!!!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虽然是我在看你的记忆但我还是要问!)’

‘那个眼神!那个掐下巴!(虽然有点可怕但是!)那种绝对的掌控力!然后你拉他的手!我的天!那种脆弱中的依赖感!还有你的眼泪!(恰到好处!)’

‘但是!重点!重点是最后!他松开了!他动摇了!他居然动摇了!然后你蹭他手心!!!(这个动作我能循环看一百遍!)你看到了吗?!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缩手了!他被你吓到了!或者说是……撩到了?!(划掉,这个词可能不太对,但我想不出别的!)’

‘还有那个弹额头!那不是惩罚!那根本就是……就是……不知所措!是掩饰!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我必须做点什么打断这个气氛’!你懂吗?!他慌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慌了!’

艾莉诺用了好几张羊皮纸,从各个角度分析了这段记忆,运用了她看过的所有麻瓜小说、戏剧和心理学(她自己理解的)知识,最终得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尖叫的结论: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发脾气!这是一种极其扭曲、极其别扭、但绝对存在的……互动!是突破!是质的飞跃!他以前只会骂你巨怪和关你禁闭!现在他会因为你的接触而产生反应了!(虽然是震惊和慌乱)但这已经是里程碑式的进展了!’

信的末尾,艾莉诺用加粗的大字写道:

‘保持住!杰米!虽然方式有点……惊险,但你要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他能被你影响!别再只是害怕了!(当然该怕还是怕一点)但要学会利用!(我不是教你去挑衅他!我是说……呃……顺势而为?)’

‘pS:把那个记忆瓶收好!这是珍贵的研究资料!’

杰米看着这封信息量爆炸、情绪激动的回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艾莉诺的分析比他经历的现场还要让他头晕目眩。

飞跃?互动?撩到了?慌了?

这些词和他记忆中教授的冰冷与怒火根本无法对应。

但他看着信纸上那些肯定的、兴奋的断言,又忍不住回想起教授松开的手,和那个确实显得有些……仓促的弹额头。

难道……艾莉诺说的……有一点点是对的?

他捏着信纸,心乱如麻。他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现在盒子里飞出来的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和控制范围。

艾莉诺·普威特显然没有放弃让杰米来家里玩的念头。在收到了那瓶“珍贵”的记忆并进行了激动人心的分析后,她更加确信,让杰米暂时离开蜘蛛尾巷那个“高压”环境,来到她家轻松友好的氛围中,不仅有助于杰米的身心健康,说不定还能从旁观者角度给她提供更多“研究”素材!

她深知让杰米自己去恳求斯内普无异于让一只炸尾螺去跳芭蕾舞。于是,这个机灵鬼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几天后,一封措辞严谨、礼貌周到的信件,由一只看起来稳重可靠的家族猫头鹰送到了蜘蛛尾巷。信封上带着普威特家族的小小徽记。

斯内普正在批改一批霍格沃茨owLs年级学生的魔药论文(这无疑加剧了他的坏心情),他面无表情地拆开信。信是以普威特先生和夫人的名义写的,内容大致是:

他们听闻自己女儿艾莉诺的好友杰米·伊斯琳在斯内普教授处度过暑假,诚挚邀请伊斯琳先生能在方便的时候来普威特家做客几日。他们保证会妥善照顾,并提及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环境十分宜人,相信会对年轻人的心情有所裨益。最后,他们礼貌地表示,完全理解斯内普教授作为监护人的考量,并期待他的回复。

这封无可挑剔的、充满“体面人”社交辞令的信件,让斯内普的嘴角抽了抽。

他几乎能立刻看穿这背后是谁的主意。那个多管闲事、脑袋里塞满了芨芨草和麻瓜小说情节的格兰芬多小丫头!

这封信将他置于一个微妙的位置。直接拒绝,显得他这位“监护人”不近人情,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询问(比如邓布利多或许会过问)。同意?让那个小巨怪离开他的视线,去一个充满格兰芬多式“热情”和“愚蠢”的家庭,天知道会沾染上什么更坏的习气,或者……被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的目光阴沉地扫过信纸,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艾莉诺·普威特那张写满了算计和兴奋的脸。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杰米去了,回来后会被灌输多少荒谬的“知识”和“分析”。

然而,“宜人的环境”、“对心情有所裨益”这些字眼,又不经意地戳中了他某个隐秘的角落。他想起了杰米近期苍白的脸色、噩梦后的呕吐,以及……那晚在沙发上蜷缩的、依赖着他黑袍的身影。

他烦躁地将信纸扔在桌上,发出一声冷哼。这个小麻烦,连同他那些同样麻烦的朋友!

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让那封信在桌角待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他才用极其简洁、毫无感情的文字回了一封信,表示“会考虑”,并“在确定后告知”。

这几乎算不上是同意,但至少,没有直接关上那扇门。对艾莉诺和杰米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微小的胜利了。而斯内普,则需要在这短暂的“考虑”期间,权衡让那小巨怪出去“放风”的利弊,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地降低其可能带来的……麻烦。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灰尘,杰米正蜷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着昨晚的混乱和艾莉诺那封让人脸红的回信。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没等杰米反应过来,那件熟悉的、带着苦艾和魔药气息的黑袍就被整个儿盖在了他的头上,视野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那令人安心的气味将他包裹。

他懵懵地扯下袍子,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双茫然的翠蓝色眼睛,看向站在沙发前的斯内普。

斯内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比平时更显深邃难测。他看也没看杰米,只是用他那特有的、丝滑而冰冷的声线,快速地、不容置疑地报出了一串地址。

杰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艾莉诺家的地址!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斯内普紧接着扔下一句:

“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回来。”

说完,他转身,似乎就要出门,那件他刚刚扔给杰米的黑袍,此刻正皱巴巴地堆在杰米怀里。

杰米彻底呆住了,抱着怀里还带着斯内普体温(或许只是错觉)的黑袍,看着那个即将离开的高大背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他同意了?!他竟然真的同意了?!而且……他把他自己的黑袍……丢给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恩准”和这件象征性的黑袍,比任何复杂的魔药配方都让杰米感到困惑和……受宠若惊。教授不是一直很反对吗?不是刚刚还在生气吗?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教、教授……”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声音因为惊讶而有些结巴。

斯内普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侧过半张脸,在阴影中留下一个冷硬的轮廓。

“还有问题?”语气里是惯常的不耐。

“没、没有!”杰米连忙摇头,抱紧了怀里的黑袍,“谢谢教授!”

斯内普似乎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不再停留,开门离去。

杰米独自站在客厅里,怀里抱着那件宽大的黑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看着窗外,又低头看看怀里的袍子,一种不真实的、混合着兴奋和一丝莫名忐忑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可以去艾莉诺家了!而且,是穿着(或者说带着)教授的黑袍去的!

他得赶紧去准备一下,绝对不能迟到!晚上八点前,必须回来!

普威特家的客厅温暖而舒适,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与蜘蛛尾巷的阴冷孤寂截然不同。艾莉诺正盘腿坐在壁炉前柔软的地毯上,津津有味地翻着一本最新的麻瓜小说,手边还放着一碟小饼干。

突然,壁炉里原本平稳燃烧的绿色火焰猛地蹿高、旋转起来!

艾莉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手里的书都差点掉在地上。

紧接着,在飞旋的绿色火焰中,一个身影有些踉跄地跌了出来,带起一小股烟灰。

“咳、咳咳……”杰米被烟灰呛得咳嗽了两声,站稳身子,下意识地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那件明显过于宽大的黑色长袍。袍角甚至拖到了地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偷穿了大人衣服、误入温暖巢穴的慌张小动物。

艾莉诺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目光死死地钉在杰米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那件绝对不属于他的、带着某种熟悉阴沉气息的黑袍上!

几秒钟的死寂。

随即,艾莉诺爆发出了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混合着极度兴奋和“我早就知道”的尖叫:

“梅林啊!!!杰米!!!你——你居然真的穿着它来了?!!”

她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冲到杰米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眼睛亮得吓人,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件黑袍,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他让你穿来的?不对!是他‘给’你的?他亲自给你的?就这么……让你披着来了?!我的天!这算什么?标记?宣示主权?还是……定情信物?!(划掉)”

杰米被她一连串的尖叫和问题轰击得头晕眼花,脸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想解释:“不、不是……是教授他……突然扔给我……就说让我来……八点前回去……”

他的解释在艾莉诺看来完全是欲盖弥彰。她一把抓住杰米的胳膊(隔着那件黑袍的布料),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中了彩票。

“不用说了!我懂了!我都懂了!”她用力摇晃着杰米,“这绝对是里程碑中的里程碑!快!进来!把每一个细节!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杰米被她半推半拉地拽进客厅,感觉自己像是带来了一件了不得的“圣物”,而艾莉诺就是那个最虔诚(也最疯狂)的信徒。他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仿佛带着魔力的黑袍,又看了看兴奋得好似要燃烧起来的好友,突然觉得,这次做客,恐怕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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