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子砸在后颈,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
我攥着遥控器的手沁出冷汗,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刚才那股从丹田翻涌上来的热流还没散,肌肉像泡在滚水里,每一步都带着炸裂的力道。
左边!老皮的尾巴抽了下我耳垂,我本能往旁一滚,肩头擦着树干撞进灌木丛。
身后传来子弹打在石头上的脆响,混着守卫的骂骂咧咧:那疯子怎么跑这么快?
阿影的铃铛声突然变轻了,我抬头正撞进一双幽绿的猫眼。
它蹲在块凸起的岩石上,前爪扒拉两下,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壁爬满青苔,像被刀劈出来的裂缝。
老皮从我的肩头窜下去,小爪子在泥里扒拉:矿洞!
二十年前的废井,后面能通到野人山腹地!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听见身后引擎声更近了。
疤脸的公鸭嗓穿透雨幕:留活口!
灵种不能受损!
活口?
我扯了扯嘴角,弯腰钻进矿洞。
潮湿的霉味立刻裹住鼻腔,洞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阿影的尾巴扫过我手背,凉丝丝的。
等我完全猫进洞里,它才弓着背退进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那是在说安全。
呼——我靠在洞壁上,胸口剧烈起伏。
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脚边,在泥地上砸出小坑。
体内那团金芒还在窜,像团活物似的往四肢钻,刚才掀飞守卫的冲击波就是从这儿冒出来的。
我摸了摸心口,贴着皮肤的铭牌凉得反常,像块冰贴在肋骨上——小芸出事那天,她攥着这块铭牌塞给我,说哥哥收着,保平安。
它在抖。阿影突然用脑袋蹭我手腕,声音像片羽毛扫过耳膜。
我低头,看见它的爪子搭在我手背,瞳孔缩成细线:你的情绪越烈,灵种就越躁动。
试着...和它说话。
说话?
我愣了下,想起云尘子的玉简。
那老头在碎玉里写过,引气入体的关键是以心引气,气随念走。
我深吸口气,把后背贴紧石壁,潮湿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闭眼的瞬间,眼前浮现出金红交织的光网——那是灵力?
吸气,想象它在丹田打转。我默念着口诀,舌尖抵住上颚。
原本乱窜的热流突然慢了下来,像被根线牵着,从丹田往指尖游。
老皮不知什么时候跳上我膝盖,小爪子按在我腕脉上:跳得没那么急了!
嘘——阿影的尾巴竖成鸡毛掸子,耳朵往前支棱。
我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老皮正从洞顶的通风口挤进来,嘴上叼着张皱巴巴的纸。
它蹦到我脚边,甩了甩脑袋,纸片地落在泥地上。
雨水泡得墨迹晕开,但08-A-2样本几个字还清晰。
我喉咙发紧——这是上个月在野人山山洞里捡到的铭牌编号。
当时我躲在石缝里,看着穿白大褂的人从岩缝里挖出块青铜牌,上面刻的就是08-A-2。
后来他们走了,我捡回这块牌,结果被守卫发现,挨了三顿电疗。
他们要回收样本。老皮用爪子扒拉纸片,我闻见那味道了,是今天追你的人身上的。
我捏着纸片的手在抖。
原来我不是什么精神分裂,是他们眼里的。
父母被杀、妹妹被烧,根本不是黑帮报复——是他们要抢铭牌,要抢...灵种。
体内的金芒突然暴涨,我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等再睁眼时,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味,混着铁锈和香火。
那是...地下的味道?
我闭紧眼,灵力顺着刚才的光网往外探。
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成型:钢筋混凝土的墙壁,无数闪着蓝光的仪器,正中央有团刺目的光——像颗被囚禁的太阳。
找到了。我猛地睁眼,指甲在石壁上抠出半道白印。
那团光的位置,应该在安宁医院的停尸房下面。
上个月我装疯溜进去过,停尸柜最里面有块地砖,缝里渗着灵气,和云尘子说的古阵眼一模一样。
嗒、嗒。
矿洞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我和阿影同时僵住。
老皮地窜进我衣领,尾巴尖在我后颈乱扫。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枪托磕在石壁上。
陈丰。疤脸的声音像块砂纸,别躲了。
你以为我们追不上?
不过是想看看,这灵种到底能觉醒到什么程度。
我慢慢站起身,手指摩挲着石壁上的凸起。
洞外的探照灯光突然亮起,把疤脸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泛着青,手里端着把微型冲锋枪,枪口正对着我。
跟我们回去。他勾了勾嘴角,林院长说了,只要你配合,还能留你条命。
留我条命?
我低头看了眼胸口的铭牌。
小芸被火烧时,也是这么求他们的。
她拽着我的袖子,哭着说哥哥救我,可我当时被按在墙角,连动都动不了。
现在轮到我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洞里回荡,带着股陌生的清亮。
体内的金芒顺着指尖窜出来,在掌心凝成团淡金色的光。
阿影的铃铛突然炸响,老皮从衣领里探出头,尖声喊:小心他脚边!
我猛地往右扑,子弹擦着左肋飞过,在石壁上打出个焦黑的洞。
疤脸的瞳孔缩成针尖,他显然没料到我能躲开。
我借着这股冲劲扑过去,掌心的光团直接砸在他持枪的手腕上——不是冲击波,是...灼烧。
疤脸的枪掉在地上,他抱着手后退,手腕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
我弯腰捡起枪,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
雨水顺着洞顶滴在枪管上,凉丝丝的。
你以为...灵种是他们给的?我凑近他,闻见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那是我妹妹用命护下的。
疤脸的喉结动了动,额角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洞外传来更多脚步声,我知道他的人快到了。
但我没慌——刚才用灵识探到,最近的守卫在五十米外,而我...能跑得比他们快。
我踹了疤脸一脚,用枪柄敲了敲他后颈,带我们去地下实验室。
他疼得蜷成虾米,却突然笑了:你以为进得去?
那道门要三个人的生物识别——
闭嘴。我把枪往他后颈压了压,你以为我要硬闯?
矿洞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我抬头,看见洞顶的青苔在滴水,石壁上的水痕像条蜿蜒的蛇。
空气里的潮气更重了,混着淡淡的土腥,像要下雨前的闷。
疤脸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他大概也听见了——洞外的脚步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摩擦的声响。
我摸了摸怀里的铭牌,它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灼痛,是...期待。
真正的猎杀,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