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妙颜悠然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指尖轻捻青瓷茶杯,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茶色透亮如她眼底藏而不露的思绪。
“主子,都吩咐下去了。暗卫送粮时特意绕了远路,没留下任何线索,西街和北街的灾民已经领到粮食,情绪安稳了不少。”夜三压低声音回话,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她将茶杯轻放桌上,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似是回应,又似是在敲打人心。缓缓睁眼,眸中深邃难测,藏着一丝未散的寒芒:“嗯。”
窗外雪花如蝶飞舞,越下越密,将皇城裹得严严实实。上官妙颜走到窗前,望着南街方向隐约传来的咳嗽声,轻声问:“夜四那边怎么样了?药材还够吗?”
夜三躬身道:“南街地势低洼,风雪更烈,灾民本就缺衣少食、身体虚弱,又被人挑唆着在宫门外静坐抗议,折腾了大半夜,好多人都发起了高烧,病倒在地。夜四正和御医一起熬制驱寒退烧的丹药,挨个儿给病人喂服,只是患病的人太多,药材快不够用了。”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愤懑,“这些人真是糊涂!主子耗费心血炼药、搜粮救他们,他们却听信谗言,跟着污蔑主子引来天灾,真是可怜又可恨!若不是主子心善,真想不管他们的死活!”
上官妙颜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归于平静。她抬手拂去窗棂上的积雪,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们只是被蒙蔽了,罪不在此。”指尖微微收紧,“但那些挑唆者、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好过。”她转头对夜三道,“你再从我的空间里取一批药材送去给夜四,务必稳住灾民的病情。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很快就能一个个揪出来了。”
上官妙颜打了个哈欠,眼底却无半分睡意,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冷意:“背后搞鬼的人确实可恶,搅得人心不宁。对了,夜一还没回来?”
“没有,派去接应的暗卫说,没见到夜一和夜二的踪迹。”夜三如实回话,又补充道,“暗卫去国师府仔细查过了,府内只有少量日常用粮,根本没有传言中囤积的大批粮食,库房大多是空的。”
上官妙颜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奇怪,之前明明说他囤粮最多,难道是提前转移了?还是消息本身就错了?”她踱步窗前,望着漫天飞雪思索,“国师不在京城,偏偏这时候囤粮,他到底想做什么?总不能只是为了牟利吧?”
话未说完,急促的脚步声伴着风雪闯了进来,影一浑身是雪,神色慌张地呼喊:“王妃,救命啊!求求您救救她们!”
上官妙颜与夜三对视一眼,心头同时一沉,快步走出房门。“慌什么?慢慢说,怎么了?”
“夜一、夜二……他们受了重伤,快不行了!”影一说话时牙关打颤,脸上满是焦灼与后怕,“属下找到他们时,两人已经倒在城外雪地里,浑身是血……”
上官妙颜心猛地一紧,寒意瞬间窜遍四肢:“人在哪?快带我们去!”
暗卫早已备好马车,影一翻身上马,扬鞭疾驰,马蹄踏碎积雪,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串串急促的蹄印。
车刚停稳,上官妙颜便推开车门跃下车,不顾风雪扑面,冲进城外一间简陋农舍。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草药味扑面而来,刺得人鼻腔发疼。她目光瞬间锁定床上的两人——夜一和夜二面色惨白如纸,胸口和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衣衫早已被血浸透,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眼看就要油尽灯枯。
旁边一位老大夫正摇头叹气,见有人进来,只是摆了摆手:“伤太重了,五脏六腑都受了震荡,伤口还染了寒毒,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回天乏术了……”
上官妙颜脸色骤沉,周身气压低得吓人,眼神冷冽如寒冬霜雪,却没半分慌乱:“影一,速添火盆,把屋子里的温度提上来,再去取一盆滚烫的热水!夜三,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准靠近!”
影一不敢耽搁,慌忙应声而去,手脚麻利地往屋内添了三个火盆,橘红色的火光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意。
上官妙颜走到床边,先为夜一把脉,指尖传来的脉象微弱得几乎抓不住,眉头越皱越紧,神情凝重如铁。她又转向夜二,指尖刚触到腕间,便察觉到一丝阴寒的滞涩感,动作愈发仔细,眼底翻涌着难掩的忧虑。
一旁老大夫摇头晃脑地叹道:“姑娘,不是老夫泼冷水,她二人伤重至此,还中了不明剧毒,老夫行医半辈子,也只能说句回天乏术……”
话没说完,夜三早已按捺不住怒火,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拉出门外:“闭上你的嘴!这里不用你多管闲事,快走!”老大夫被推搡着出门,嘴里还在嘟囔着“冥顽不灵”。
影一和暗卫迅速抬来火盆,屋里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冒着热气的热水也已备好。上官妙颜沉声道:“你们都出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夜三还想留下帮忙,却被她眼神制止,只好和影一等人一同退出,守在门口警惕地望着四周。
屋内只剩上官妙颜,她轻轻掀开夜一、夜二的衣襟,揭开早已被血浸透的绷带——伤口撕裂得极为狰狞,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夜一胸口那道深疤,血痂下还在渗着黑血,显然是被利器反复搅动;夜二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气息微弱,显然中了剧毒。上官妙颜看着这惨状,心底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目光坚定地检查着伤势。
她从空间取出莹润的活血丹,小心翼翼地喂二人服下,又拿出护心丹护住她们的心脉。见二人气息渐渐平稳,她稍松口气,随即专注于解毒。她用银针扎入夜二的伤口,拔出时,银针上的血迹竟是墨黑色,毒性之烈让她眼神一凛。一番仔细检查,她确定这是多种烈性毒药混合而成,毒性霸道且刁钻。好在空间里有从地宫收来的药园,恰好种有解这种混合毒所需的珍稀草药。
她挥手招来几株带着独特药香的草药,投入炉火上的药罐。一边盯着药液熬煮,一边手持银针为二人施针,精准地刺入各个穴位,疏通经络以减缓毒素扩散,每一针都力道均匀、分毫不差。
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药罐里的药液渐渐熬成浓郁的墨绿色,散发着厚重的药香。上官妙颜等药液温度适宜,用干净的布巾蘸着药液,轻轻擦拭二人的伤口,再将药渣与药液混合敷在伤处。看着二人的脸色慢慢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终于脱离危险,她才松了口气,此时外面已夜色深沉。
推开门,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沫子扑面而来,上官妙颜踏出房间,连日的劳累让她步伐有些沉重。夜三急忙上前搀扶:“主子,夜一夜二怎么样了?”
“放心,已脱离危险。”上官妙颜露出一抹浅笑,眼底带着一丝释然,却难掩疲惫。
夜三扶她进厢房,烛火摇曳,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丰盛晚餐,可她却没半点胃口。夜三心疼地劝道:“主子,您从中午就没吃东西,一直紧绷着心神,多少吃点垫垫肚子吧。”
上官妙颜坐下,拿起筷子拨了拨碗中饭菜,终是放下筷子,语气严肃起来:“心里有事,食不知味。夜三,去把影一找来,我要问他夜一和夜二遇袭的详细经过。”
夜三领命而去,上官妙颜静坐桌旁,目光透过窗棂,望向漆黑的夜空,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敢动她的人,这笔账,她定然要连本带利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