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求援信息通过加密信道发出后,反应速度快得惊人。
不到四个小时,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便悄然驶入湖畔小院周边的预设阵地。车上下来十二名身着便装,但行动间带着明显军人韵律的成员。他们携带的设备并非普通的安保器材,而是融合了生物探测、能量场监测、以及非致命性区域压制系统的尖端装备。
带队者是一名代号“山岳”的少校军官,他直接向林枫报道,言简意赅:“林先生,奉命执行‘堡垒’外围警戒任务。我们将负责半径一点五公里内的所有陆空通道监控与封锁,未经许可的生命体或飞行器无法无声靠近。内部防御,仍需依靠你们自己。”
这是秦戈将军的布置——军方提供外围的绝对屏障,但核心区域的防御,既是考验,也是尊重,更是为了避免过度介入可能引发的其他层面纠纷。毕竟,“心境科技”目前明面上,依然是一家民营公司。
“足够了,感谢。”林枫点头。有了这道外围铁壁,他们至少不必分心应对常规意义上的渗透与袭击,可以专注于应对那未知的“清理者”。
“山岳”小组的行动效率极高,很快便在周边制高点、交通要道布设下无形的监控网络,整个小院区域仿佛被罩上了一个透明的能量罩子。
院内,雷烈激活了之前借助部分星语之庭技术理念构筑的物理防御矩阵,一道道肉眼难辨的能量脉络在墙壁和地表下流淌。苏小婉则全力支撑起“镜心”精神壁垒,纯净的灵能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过滤着一切带有恶意的精神探查。格里芬和赵胖子则联手,将“伏羲”的算力部分接入防御体系,构建动态威胁评估模型。
小院仿佛变成了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堡垒,内外皆固。
然而,这种高度戒备的状态,也带来了无形的压力。军方人员的入驻,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某种程度上也处于国家的注视之下。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监督。
夜深人静,林枫独自一人站在混沌银杏树下。
与军方合作的顺利推进,外围威胁的暂时隔绝,并未让他感到丝毫轻松。他的“世界之心”反而感受到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脚下。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粗糙古老的树皮上。这株与他一同经历蜕变,承载着他最初梦想与后来奇遇的银杏树,此刻正传递来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脉动。这脉动并非源于树木本身的生命力,更像是一种……共鸣。
一种与更深、更遥远之地某样东西的共鸣。
林枫闭上眼,将心神彻底沉入“世界之心”,循着那微弱的脉动,将感知向着地底无限延伸。
穿过泥土,穿过岩层,穿过城市奠基的混凝土与往昔的沉积……他的感知不断下沉,仿佛突破了某种界限,进入了一片难以言喻的、空寂而广袤的黑暗空间。
在这里,他“看”到了。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浩瀚、沉寂、仿佛被时光遗忘的……意识残响。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沉睡的梦。这梦中,有龙蛇起陆的太古蛮荒,有先民祭祀的篝火与吟唱,有王朝更迭的铁血与悲歌,更有一种深沉、厚重、与脚下这片土地血脉相连的……守护意志。
这是……神州龙脉的残影?亦或是集体无意识海中,属于这片土地的古老印记?
林枫心中震撼。他没想到,在这座现代化都市的地底深处,竟然还沉睡着如此磅礴而古老的精神遗留。而混沌银杏,不知何时,其根系竟在无形中触及到了这沉睡的印记,并与之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就在他的感知与那古老印记接触的刹那——
“咚!”
一声仿佛来自大地心脏的搏动,猛地贯穿了他的意识!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股磅礴、古老、带着一丝被惊醒的愠怒的信息洪流,顺着那共鸣的通道,反向冲刷而来!
【……何人……惊扰……长眠……】
【……外道……之气……熟悉……而又……陌生……】
【……守护?……抑或……觊觎?……】
这意念混乱、模糊,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与力量,如同一位被吵醒的古老帝王。
林枫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巨锤击中,意识几乎要溃散。他全力运转“世界之心”,混沌光芒在体内疯狂流转,才勉强稳住心神,没有在这古老意志的无意识冲击下崩溃。
他立刻明白,这地底的古老存在,将他身上属于“织梦者”、“星语之庭”乃至“心渊”的气息,视作了某种“外道”的入侵!而混沌银杏与它的共鸣,在某些层面上,惊醒并激怒了它!
这不是外敌,却可能是比“清理者”更加恐怖、更加无法沟通的危机!
必须立刻安抚!否则,一旦这古老意志彻底苏醒并暴怒,其引发的后果,可能远超任何资本或境外势力的攻击!
林枫强忍着灵魂的震颤,将自身最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守护意念,连同对脚下这片土地最深沉的眷恋,化作一道温和的精神波动,小心翼翼地传递回去:
“后学末进林枫,无意惊扰前辈安眠……”
“于此地立身,只为守护此间生灵,抵御外侮……”
“此树乃我心意所寄,绝无冒犯之意……”
他一遍遍地传递着安抚与解释的意念,如同在安抚一头沉睡的巨龙。
那磅礴的意志似乎接收到了他的信息,冲击稍稍减缓,但依旧充满了警惕与审视,在他的意识周围盘旋、衡量。
就在林枫全力与地底古老意志沟通,院内防御体系全力运转,军方外围警戒网密不透风的这个夜晚——
小院东南方向,一点五公里外的警戒圈边缘,一片用于城市景观的竹林深处。
空气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
一名穿着普通环卫工人制服、戴着口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虚无中一步踏出。他(或她)的出现,没有触发任何物理传感器,甚至连“山岳”小组最精密的生命探测仪和能量监测器,都只捕捉到了一瞬间低于阈值的微小扰动,随即恢复正常,被系统判定为环境噪声。
这名“环卫工人”抬起头,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深渊般的眼睛,远远地“望”了一眼湖畔小院的方向。
他(她)的指尖,一缕比发丝还细、近乎透明的能量丝线,正悄然连接着大地,其波动频率,竟与林枫之前感知到的、那地底古老意志的愤怒涟漪,有着几分诡异的相似。
“清理者”,已然就位。
并且,他(她)似乎……能利用这片土地本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