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殿会,纪元之约
林小邪走出遗忘坟场时,四大魔神的使者已等候多时。
四位使者各具特征:萨麦尔派来的是一位身披熔岩重甲的炎魔统帅,周身战意凛然却不带杀机;彼列派来的是一位面容不断变幻的幻魔谋士,笑容温润眼神深邃;墨菲斯托派来的是一位手持典籍的静思学者模样的魔族老者,气息平和如古井;玛门派来的则是一位金袍金眸的贪婪侍从,目光总在不自觉打量着林小邪周身的道韵流转,似乎在估价。
“启道者大人,”四使者同时躬身——这个动作在千年前的魔界绝无可能,“四位魔神陛下邀您往‘归墟见证台’一叙。”
归墟见证台,是千年前归墟之门开启后,四大魔神合力在遗忘坟场边缘建造的平台。平台以四色魔晶(赤红、幽蓝、深灰、暗金)铸成四方基座,中央则是一块从归墟之门坠落、蕴含终末与新生意境的混沌石。
林小邪点头,随使者前往。
平台之上,四大魔神的真身投影早已等候。
不再是百年前对峙时的威压全开,而是各自收敛了气息,如同四位古老的存在静坐论道。
萨麦尔坐在赤红基座上,身姿依旧挺拔如枪,但眼中的愤怒已化为沉静的火焰;彼列斜倚在幽蓝基座,面容模糊变幻,却不再给人诡谲之感,反而像是万般可能性的集合;墨菲斯托半躺在深灰基座,依旧绝望,但那绝望中却透着洞悉世事的智慧;玛门端坐暗金基座,金眸中的贪婪未减,却多了几分克制与算计。
“百年未见,启道者。”萨麦尔率先开口,声音如熔岩滚动,“你的道,成了。”
林小邪走上平台中央,朝四方微微颔首:“见过四位魔神大人。百年静修,略有所得。”
“略有所得?”彼列轻笑,“你身上那股‘归墟’与‘涅盘’并存的气息,瞒不过我们。百年时间,你竟真的摸到了那条路的门槛。”
墨菲斯托慢悠悠地说:“不仅是他。魔界这百年变化,诸位都看在眼里。旧路已断,新路已显。今日之会,该有个结论了。”
玛门金眸闪烁:“邪骨?林小邪,哈哈哈哈,百年前你道出涅盘之路,本神当时不置可否。但这百年间,本神观察参悟大陆——他们并未因魔界退军而感恩戴德,反而内部争斗愈演愈烈。如此世界,值得你守护?不如与我等合作,以魔界为基,以归墟为炉,重开天地,岂不更好?”
林小邪平静道:“玛门大人,参悟大陆的内斗,是生灵本性的一部分,正如魔界也曾内斗不休。我守护的不是某个完美的世界,而是‘可能性’——生灵自我救赎、文明向上演化的可能性。”
他顿了顿,环视四位魔神:“百年变革,诸位陛下各自领地的变化,我都知晓。愤怒化为守护,欺诈化为探索,怠惰化为静思,贪婪……也开始懂得循环。这证明,魔道亦可走向光明,千年大计会让魔界真正脱胎换骨。既如此,何须再掀起两界战争?”
萨麦尔沉声道:“魔界资源匮乏,寂灭侵蚀未绝。若不向外索取,如何生存?”
“归墟。”林小邪指向平台中央那块混沌石,“归墟之门千年后将再开。届时,魔界可凭自身特性——愤怒的炽热可破开终末迷雾,欺诈的演化可探索新生路径,怠惰的沉淀可解析归墟法则,贪婪的索取……可高效收集终末本源。四者合力,完全有可能在归墟边缘开辟出一块‘魔界涅盘之地’,吸收终末,孕育新生。”
他展开手掌,混沌道种虚影浮现,内部归墟-涅盘循环缓慢运转:“我已推演出初步法门,可传授魔界。千年时间,足够魔界培养出一批能够深入归墟、开辟疆土的先锋。”
四魔神沉默。
良久,彼列幽幽道:“你愿意将如此珍贵的法门,传授给魔界?不怕我们强大后,反噬参悟大陆?”
林小邪笑了:“我的道,是包容演化之道。魔界若能走通涅盘之路,便是为诸天万界提供了另一种可能——在终末中重生的可能。这对我而言,比单纯的守护一界更有价值。”
“至于反噬……”他眼神深邃,“若魔界真能走通涅盘之路,那时你们追求的将是更高层次的存在意义,而非简单的掠夺。若走不通……参悟大陆经过这千年恢复,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坦诚,而又自信。
玛门盯着林小邪看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本神同意与你结下‘纪元之约’:魔界千年内不再主动进犯参悟大陆,全力准备归墟开拓。你需将涅盘法门公开,并承诺在归墟之门再开时,与魔界同行,共探新生之路。”
萨麦尔:“可。但参悟大陆若有势力主动挑衅魔界……”
“那是他们自寻死路。”林小邪淡淡道,“我不会干涉。”
墨菲斯托懒洋洋地举手:“附议。打打杀杀太累,不如研究归墟有趣。”
彼列笑容微妙:“我也同意。不过……林小邪,你要回参悟大陆了吧?那里似乎并不太平。”
林小邪目光微凝:“我知道。”
四位魔神彼此对视,最后萨麦尔代表开口:“既已结约,魔界便是你的盟友。若在参悟大陆遇到麻烦……可呼唤魔神之名。当然,代价是要付的。”
林小邪拱手:“多谢。希望不会有那一天。”
纪元之约,就此定下。
魔界与参悟大陆的战争,在这一刻真正画上句号。取而代之的,是千年和平,以及共同面对归墟的未来。
林小邪在见证台停留三日,将初步的《混沌-归墟-涅盘三重循环法门》传授给四魔神挑选的百名核心弟子。这些弟子将成为魔界变革的种子,将新道路传播开来。
三日后,林小邪辞别。
他站在魔界与参悟大陆的空间裂隙前,最后回望这片他改变了命运的土地。
昏暗的天空下,新建的城市灯火初上,有魔族孩童的嬉笑声传来,远处炼狱火山喷发的熔岩被法阵引导成能量源……这一切,与千年前的绝望景象已是天壤之别。
“火种已燎原。”林小邪轻声自语,转身踏入裂隙。
“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