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眩晕感逐渐消退,银光散尽,林小邪与苏凌雪脚踏实地,警惕地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荒芜或险地,而是一座……繁华到令人目眩神迷的巨型城市!
高耸入云的尖塔闪烁着瑰丽的魔法光辉,街道宽阔整洁,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生灵”穿梭其间,有的保持着类人形态,衣着华丽;有的则是奇异的魔物,却显得彬彬有礼;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气息纯净、仿佛精灵般的生物在与魔族商人讨价还价。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悦耳的音乐和欢声笑语,一派祥和繁荣景象。
这与他们之前经历的熔火焦土、遗忘坟场等魔界地域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里是……”苏凌雪蹙眉,太虚灵炎本能地微微跳动,提醒她这里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美好。这里的“生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虚假感。
林小邪星衍之瞳无声运转,眼底深处有数据流闪过。他看到的景象与苏凌雪不同——在那些华丽的建筑表面,他看到了无数细微的、蠕动的幻术符文;那些穿梭的“生灵”,其内核大多是一团扭曲的魔能或空洞的幻影,只有少数几个散发着真实的灵魂波动;空气中的香气和音乐,也蕴含着微妙的精神诱导力量。
“幻象……或者说,一个建立在巨大谎言上的城市。”林小邪低声道,语气凝重,“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四大魔神中,欺诈魔神彼列 的领域——千幻迷宫的外围,这座城,恐怕就是着名的‘虚妄之城’。”
欺诈魔神彼列,执掌谎言、欺骗与诡计。它的领域并非单纯的武力征服,而是通过构建虚假的繁荣与希望,引诱生灵沉沦,在不知不觉中献出一切。
“好高明的手段。”苏凌雪暗暗心惊,若非她身怀太虚灵炎对负面能量极其敏感,加上林小邪点破,她恐怕也会被这表面的祥和所迷惑。
“既来之,则安之。”林小邪迅速冷静下来,“彼列与玛门、萨麦尔并非一心,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而且,这座城建立在谎言之上,反而可能隐藏着最真实的秘密。我们需要信息,关于魔界更深层的情报,关于其他魔核碎片,乃至关于‘起源’的线索。”
他调整了一下自身气息,将混元灵力内敛,同时模拟出一丝淡淡的、符合这座城市氛围的魔能波动,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有些实力的流浪魔修。苏凌雪也依样画葫芦,收敛太虚灵炎,伪装起来。
两人如同初来乍到的旅者,融入了川流不息的人群。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着各种光怪陆离的商品:号称能提升修为的“灵魂糖果”,能实现愿望的“契约卷轴”,能永葆青春的“魅魔香水”……每一件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但林小邪的星衍之瞳却能看穿其本质——大多是蕴含精神毒素或隐藏着致命契约的陷阱。
他们来到一间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酒馆——“幻梦酒杯”。酒馆内人声鼎沸,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在高谈阔论,分享着各自的“奇遇”和“财富”。
林小邪要了两杯最低等的、蕴含能量最稀薄的“麦芽魔酿”,与苏凌雪在一个角落坐下,静静聆听。
“……听说了吗?贪婪魔神大人最近在‘万宝拍卖行’放出风声,高价收购与上古战场相关的遗物,特别是带有特殊能量波动的晶体碎片……”
“哼,玛门大人就知道搜刮财富!还是暴怒魔神大人麾下待遇好,只要实力够强,立下战功,资源、地盘应有尽有!前几天又有几个不开眼的人类修士闯进来,被执行者大人剁成了肉泥,那叫一个痛快!”
“嘘!小声点!在虚妄之城,还是谈论欺诈魔神大人的恩赐更安全。你们知道吗?城中心的‘真实之镜’据说能照见内心最渴望的事物,只要付出一点点‘诚意’,就能得到指引……”
“得了吧,那镜子邪门得很,上次有个家伙照了之后,第二天就倾家荡产,把自己卖给了魅魔作坊……要我说,还是去‘命运纺车’那里赌一把靠谱,万一抽中头奖,就能直接进入内城,享受魔神大人的亲自接见!”
酒客们的交谈充斥着真真假假的信息,充满了诱惑与陷阱。林小邪从中筛选着有用的部分:玛门在收集魔核碎片(上古战场遗物、特殊晶体);萨麦尔势力依旧在追杀他们;彼列则通过“真实之镜”、“命运纺车”等手段控制人心。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华丽长袍、面容和善、眼神却深邃如渊的老者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酒馆中央的小舞台,清了清嗓子。
顿时,整个酒馆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诸位虚妄之城的居民,以及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老者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伟大的彼列魔神,感念众生追寻真实之不易,决定在三日后的‘诞幻节’,于内城广场亲自举行‘赐福仪式’!届时,将有十位幸运儿,能够通过‘真实之镜’的考验,获得魔神大人的恩赐,洞悉世间真理,实现心中所愿!”
酒馆内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议论。
“天啊!魔神大人亲自赐福!”
“十个名额!我一定要得到!”
“需要什么条件?需要付出什么?”
老者微笑着抬手压下喧哗:“条件很简单,只需要在诞幻节前,向城中的任何一座‘诚言雕像’献上你们最‘珍贵’的……秘密。谁的秘密最能打动魔神,谁就能获得资格。”
用秘密换取机会?林小邪心中冷笑,这无疑是彼列收集情报、掌控他人的手段。所谓的“珍贵秘密”,可能关乎个人的弱点、掌握的机密、甚至是对他人至关重要的信息。
然而,这对林小邪而言,或许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接触到彼列核心圈子的机会!他身负混元道尊传承、源初魔核碎片、龙皇传承等惊天秘密,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足以引起彼列的极大兴趣。当然,他不可能献出真正的秘密,但……伪造一个足够“珍贵”的假秘密呢?
他需要接近彼列,不仅仅是为了获取情报,更是因为,作为执掌欺骗与诡计的魔神,彼列的领域核心,或许就隐藏着关于“真实”与“虚妄”的极致法则,这与“起源”之力中可能涉及的“开端”与“创造”,或许存在某种对立或关联。
“凌雪,”林小邪传音道,“我们或许要在这虚妄之城,多待几天了。”
苏凌雪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算计与决断,明白了他的想法,轻轻点头:“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计划已定,两人离开了酒馆,开始在城中寻找所谓的“诚言雕像”。
他们很快就在一个十字路口找到了一座。那是一个跪坐在地、双手捧着一本石书、面容模糊的雕像。雕像周围笼罩着一层微弱的精神力场,引导着靠近者倾诉秘密。
林小邪观察片刻,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需要编造一个半真半假、足够震撼、又能将他“合理”引向彼列核心,且不会暴露自身根本的秘密。
他走到雕像前,装作虔诚的样子,将手放在石书上,以神念传递出一道信息:
“我知晓一个关于‘混元道尊’未陨落的惊天秘密,以及一处隐藏着‘源初魔核’最大碎片的失落之地。此秘密关乎魔界未来,唯面见彼列魔神方可告知。”
这个“秘密”真真假假。混元道尊状态未知,算未完全陨落;最大碎片虽是夸大,但他确实知道魔核碎片可能存在的地方。这个秘密足够劲爆,足以引起彼列的高度兴趣,又能将他“送”到彼列面前。
在他传递完信息的瞬间,石书上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幽光,似乎记录了什么。随后,雕像那模糊的面容,似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小邪心中一凛,知道“鱼饵”已经放下。接下来,就是等待鱼儿上钩,以及在这充满谎言的城市中,为即将到来的、与欺诈魔神的正面周旋,做最后的准备。
虚妄之城的舞台已经搭好,一场智慧与诡计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而林小邪体内的种种力量,也将在这次冒险中,得到进一步的整合与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