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之内,蚀魂弱水依旧在咕嘟冒泡,但失去了魔核碎片持续的吸收转化,其中蕴含的灵魂腐蚀性能量似乎变得躁动不安,灰雾也淡薄了许多。
苏凌雪被林小邪的话震得心神俱颤:“魔界本源……正在枯竭?死亡?这怎么可能!”
一方大世界的本源,乃是其存在根基,浩瀚无尽,理论上几乎与天地同寿。魔界作为能与上古仙界抗衡的强大界面,其本源怎么可能走向消亡?
林小邪神色无比凝重,他消化着从魔核碎片中获取的那些残缺却触目惊心的信息碎片,缓缓道来:
“并非不可能。根据这碎片中残留的、极其古老的信息显示,魔界的本源核心——源初魔核,在上古那场席卷诸天万界的大战中,并非简单地‘崩碎’,而是受到了某种……‘道伤’。”
“道伤?”苏凌雪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而心悸。
“嗯。”林小邪组织着语言,试图用科学道意去理解并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构成魔界本源最底层的法则……被污染了,或者说是‘生病’了。一种源自更高层面的、充满‘寂灭’与‘终结’意境的恐怖力量,侵蚀了源初魔核。”
他回想起那些信息碎片中闪过的模糊画面:一颗庞大无比、仿佛由无数黑暗星辰与混乱法则凝聚而成的巨大晶体(完整的源初魔核),被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代表着“无”与“终”的光芒击中,晶体表面并未立刻破碎,而是迅速蔓延开无数如同蛛网般的、散发着死寂气息的灰色纹路……
“这种‘道伤’极其恶毒,它并不立刻摧毁魔核,而是如同一种无法治愈的病毒,不断侵蚀、同化魔核的本源力量,将其转化为纯粹的‘寂灭’。转化的过程本身,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这或许也是魔界魔气为何如此狂暴、充满负面情绪的原因之一——它们本质上是本源‘死亡’过程中逸散出的‘尸气’。”
苏凌雪听得毛骨悚然。一方大世界正在缓慢“死亡”,其逸散出的能量构成了如今魔界的环境?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真相!
“所以,魔界入侵其他世界,是为了……”
“为了寻找‘生机’!”林小邪接口道,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道伤’的本质是‘寂灭’,是‘死’。要对抗它,延缓乃至治愈它,就需要寻找极致的‘生机’与‘存在’之力来中和、弥补。”
“参悟大陆,以及其他被魔界盯上的生灵世界,其世界本源中蕴含的、由无数生灵意志和天地灵气构成的‘生’之力量,就是它们的目标!它们并非简单地掠夺资源,而是要……吞噬其他世界的本源,用其他世界的‘生’,来填补自身不断扩大的‘死’!”
“吞噬世界本源?!”苏凌雪倒吸一口凉气,这图谋太过惊天动地!这已非简单的界域战争,而是彻头彻尾的毁灭与掠夺!
“没错。”林小邪沉重地点头,“葬魔谷那条通道,以及大陆上出现的其他魔界临界点,其最终目的,就是构建一个巨大的‘献祭阵法’,以魔气污染、魔物杀戮为引,逐步瓦解参悟大陆的世界壁垒,最终……将整个参悟大陆的本源,通过通道强行抽取,输送到魔界,用以‘修补’或者说‘延缓’源初魔核的崩溃!”
他顿了顿,说出了更残酷的推断:“而且,我怀疑这不仅仅是‘延缓’。魔界高层,那四位魔神,或许有着更深的图谋。它们可能想利用吞噬多个世界本源产生的庞大生机,结合未被完全侵蚀的魔核碎片,强行冲击更高境界,或者……试图‘逆转’道伤,让魔界以一种全新的、更恐怖的形式‘重生’。”
洞窟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蚀魂弱水冒泡的咕嘟声,仿佛在印证着这个关乎无数生灵存亡的残酷真相。
苏凌雪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原来,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可以妥协或共存的战争。魔界的目的,是彻头彻尾的毁灭与吞噬,是为了它们自身的存续,而要牺牲掉所有其他世界!
“我们必须阻止它们!”苏凌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当然要阻止。”林小邪握紧了拳头,眼神锐利如刀,“但现在,我们知道了它们的根本目的,我们的策略也需要调整。”
他快速分析着:“首先,破坏葬魔谷等通道是关键,但治标不治本。只要魔界本源枯竭的问题不解决,它们就会像濒死的野兽,疯狂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其次,我体内的魔核烙印和这枚碎片,或许能成为关键。既然魔核碎片能被‘道伤’侵蚀,是否也有可能……被‘净化’或‘修复’?如果能找到方法,哪怕只是净化一小部分碎片,是否就能从根本上削弱魔界,甚至找到反制‘道伤’的方法?”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但并非没有可能。他的混元灵力包容光暗,太虚灵炎至阳至圣,再加上科学道意的分析推演能力,或许真的能走出一条前人未至之路。
“最后,四大魔神并非铁板一块。”林小邪回想起玛门的算计和萨麦尔的暴怒,“贪婪、暴怒、欺诈、绝望……它们各自的权柄和性格,决定了它们应对‘道伤’和寻找出路的方式必然存在分歧。这或许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思路逐渐清晰,但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如何净化魔核碎片?如何利用魔神之间的矛盾?如何在那1:3的时间流速下,尽快找到解决之道?
“当务之急,是继续收集魔核碎片,了解更多关于‘道伤’的真相,并提升实力。”林小邪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初步炼化的魔核碎片与自身混元道基的缓慢融合,虽然带来了一丝力量的增长,但也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碎片深处隐藏的、令人不安的寂灭气息。
“这枚碎片不能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炼化碎片的动静,以及噬魂妖王的死亡,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
果然,他话音刚落,洞窟外便传来了数道强大的魔识扫过,其中一道充满了暴戾与毁灭的气息,正是属于萨麦尔!另一道则更加隐晦,带着贪婪的窥探,是玛门!
两位魔神的注意力,再次聚焦于此!
林小邪拉起苏凌雪,毫不犹豫地冲向洞窟的另一侧。那里并非他们来的方向,而是根据魔核碎片对周围空间的微弱感应,发现的一处相对薄弱的空间节点。
“从这里走!”林小邪并指如剑,生死剑意凝聚于指尖,猛地刺向那处空间节点!
嗤啦!
空间如同布匹般被划开一道口子,后面是光怪陆离、危险重重的空间乱流。但这是目前最快的脱离方式。
两人毫不犹豫,纵身跃入空间裂缝之中。
在他们消失后不到三息,一道燃烧着漆黑魔焰的巨斧虚影和一枚巨大的暗金色钱币虚影,几乎同时轰击在洞窟之内,将整个洞窟乃至小半个峡谷都夷为平地!
萨麦尔与玛门的隔空交锋,再次上演。而引发这一切的林小邪与苏凌雪,则已经踏上了新的、更加不可预测的旅程。
魔界本源的惊天秘密已然揭开一角,拯救参悟大陆的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了他们的肩上。时间,仍在飞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