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工部试验台上那把唐横刀,右手纱布底下还在隐隐作痛。早上起来换药的时候,墨非那小子差点哭出来,说我是“为神兵殉道的匠魂”。我说你别嚎了,再嚎我就把你编进机械狗的语音包里,让它每天巡逻时喊“墨大人又尿急”。
他立马闭嘴了。
但这伤还真不是闹着玩的。昨晚上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台复制机,不停地吐刀、吐零件、吐巧克力——最后系统提示音都变味了:“警告:能量不足,请充值或献祭灵魂。”
我甩了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萧临渊说了“明日工部见”,这话听着像命令,其实更像承诺。她把最机密的兵器交给我研究,等于把命脉的一角放在了我手里。我要是搞砸了,别说巧克力,以后连糖水都得自己去御膳房偷。
阿尔法蹲在操作台边,摄像头微微转动,像是在打量我:“精神力恢复率62.3%,建议延迟高精度复制任务。”
“建议收到,拒绝执行。”我伸手摸了摸唐横刀的刃口,凉得刚好,“这玩意儿要是能完美复制,咱们就能批量装备前线火枪队,还能给机械狗换上近战模块。陆战我们赢了,接下来该轮到海上撒野了。”
贝塔从架子上翻了个身,尾巴一甩:“主人说得对!本喵早就想造艘潜水艇,带着阿尔法去海底抓鱼当午餐。”
阿尔法冷冷回了一句:“你的电量只够浮十分钟。”
“那是我没充电!”贝塔炸毛,“再说谁要你陪了?我又不是去找你约会!”
我忍不住笑出声,手指轻轻搭上刀身。系统界面缓缓浮现,空间能量开始流转。可刚输入指令,一阵钝痛就从手腕窜上来,像是有人拿小锤子在骨头缝里敲钉子。
我咬牙撑住。
“启动‘空间矩阵核心碎片’接入。”我低声说。
一道微光闪过,复制界面上跳出提示:【LV5精度校准中……目标物品复杂度高,需持续供能】
“来吧。”我闭眼,集中意念,像把一根细线慢慢穿进针孔。周围的嘈杂声渐渐模糊,工匠们的议论、铁锤敲打、风箱鼓动,全都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十秒。
二十秒。
突然,“叮”的一声,十把一模一样的唐横刀凭空悬浮而起,寒光凛冽,排列整齐得像是阅兵式上的士兵。
我睁开眼,差点没跳起来:“成了?!”
阿尔法立刻扫描,数据流飞速滚动:“结构完整度99.8%,金属密度分布一致,刃口硬度与原型无差异。结论:完美复制。”
“我去!”我一把抄起其中一把,冲到测试架前,“贝塔,拿原版来对砍!”
贝塔叼着那把祖传名刀蹦过来,眼里闪着坏笑:“小心点啊,要是砍坏了,墨非能抱着你灵位哭三天。”
“少废话。”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柄,猛地挥下!
“铛——!”
火星四溅,震得手臂发麻。两刀分开,我凑近一看——毫无崩口,连划痕都没有。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墨非已经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捧起一把复制刀,嘴里喃喃:“活了……全活了……这不是铁,是魂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再这么下去,真得进精神病院。”
话音未落,门外脚步声骤响,卫青锋大步闯进来,铠甲都没卸,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紧急军情!”他声音洪亮,“倭国集结十万水师,战船千艘,已离港启航,预计三日内登陆东海!”
空气一下子凝住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复制横刀,脑子里飞快转了起来。海战和陆战不一样,风向、潮汐、舰体平衡、火炮布局……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复制出来的都是铁棺材。
但我有图纸。
签到系统前几天抽中的“早期蒸汽炮艇蓝图”还躺在资料库里,加上贝塔之前逆向解析的水下推进器组件,只要配上合适的火力配置,小型机动战舰完全可行。
“阿尔法。”我迅速调出空间界面,“启动海战机械复制预案。优先复制‘轻型炮艇’与‘潜水侦察单元’,能源分配按b级战备标准执行。”
阿尔法眼灯一闪:“确认指令。当前剩余能量支持首批复制数量:炮艇八艘,侦察单元十二台。是否继续?”
“继续。”我点头,“等这批出来,立刻进行水上试航。”
贝塔蹭到我脚边,仰头问:“那海图呢?没有精确航线,咱们连敌舰在哪都不知道。”
我眯起眼:“你说得对。所以——”我扭头看向它,“去紫宸殿,找陛下‘借’最新的东海海图。就说天降祥瑞,预示瀛洲将归,需要圣图镇压气运。”
贝塔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牙:“喵~本喵最擅长‘借’东西了。”说完尾巴一甩,身形一闪就钻进了通风管道。
我以为还得等一会儿。
结果不到半盏茶功夫,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
萧临渊站在门口,披甲未卸,神情冷峻。她手中拿着一卷羊皮图,边缘烫金,封印完整,显然是从未轻易示人的绝密档案。
她一步步走进来,把图放在桌上,亲手解开绳结,缓缓展开。
“这是三代帝王累积修订的瀛洲航线秘档。”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标注了所有暗礁、洋流、避风港与倭国主要港口位置。如今,归你调度。”
我怔了一下。
没想到她真的亲自送来,而且一句话都没多问。
我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图卷的刹那,心里忽然踏实了。这不是信任,这是托付。
“谢陛下所托。”我抬头看她,“这一战,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科技碾压。”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她顿了顿:“若失败,朕唯你是问。”
我笑了:“那您得先保证,打赢了别克扣我的能量结晶报销单。”
她背影微微一僵,没回头,但肩线似乎松了一瞬。
门关上后,墨非还在那儿傻站着,手抖得像筛糠:“陛……陛下刚才那是……笑了吗?”
“你幻觉了。”我摆手,“她那是抽筋。”
阿尔法冷静补刀:“面部肌肉波动显示愉悦概率71.6%。”
“看吧!”墨非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就说陛下信任林大人!”
我懒得理他,低头研究海图。敌舰主力走的是南线航道,那里风急浪高,适合大型舰队推进,但也意味着机动性差。如果我们用小型炮艇打游击,配合潜水单元突袭底舱,完全可以在他们靠岸前打乱阵型。
“阿尔法,调整复制优先级。”我指着地图一处浅湾,“先做四艘炮艇,加装旋转炮台和防水舱。另外,把声波武器模块缩小,集成到侦察单元上。”
“指令确认。”阿尔法回应,“预计首艘炮艇完成时间:两个时辰。”
我点点头,正要继续布置,忽然想起什么。
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又看了看桌上的复制横刀。
昨晚她摩挲匕首的样子,和今天递海图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用这只手。
我心头一热,赶紧掐了自己一下。
别犯傻,林妙。你现在是督造司副使,不是后宫剧女主。
“贝塔回来了!”阿尔法突然提醒。
通风管“咚”地一声,贝塔轻巧落地,爪子上还沾着一点朱砂印泥。
“搞定!”它得意地甩尾巴,“顺便在龙案上留了个‘风调雨顺’的符咒,保佑咱们旗开得胜。”
我扶额:“你是不是还想顺走玉玺?”
“那太重了,搬不动。”贝塔眨眨眼,“但我拍了张照。”
我:“……”
这时,全息投影缓缓升起,海图数据自动同步,红色光点标记出预计敌舰路径。复制程序倒计时启动,能量槽开始缓缓下降。
我站在投影前,左手紧握海图,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风暴将至。
而我的手,终于握住了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