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山将军？！顾砚舟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这个消息比上一个更让他震惊。
那个将军他曾经在港岛见过，她怎么会和他在了一起？
“雯雯，你怎么会……和黄将军？”他忍不住追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困惑。
在他离开的这一年多里，国内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电话里，赵雯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语气依旧平稳：
“这事说来话不长。就是黄德山用了些手段，硬是从罗正均手里把我给抢过来了。”
她用了“抢”这个字，轻描淡写，却瞬间在顾砚舟脑海里勾勒出权力斗争与情感争夺的惨烈画面。“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在非洲那边会担心。”
怕他担心……
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缓缓割过顾砚舟的心脏。他几乎能想象到赵雯雯独自面对这一切时的艰难与凶险——
周旋于两个权势滔天的男人之间，身份的转变，甚至还有生育的辛苦。而他，远在万里之外，对此一无所知，未能提供丝毫的帮助。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尖锐的心疼瞬间攫住了他。
心如刀绞。 他为自己无法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站在她身边而痛恨，也为她不得不经历这些而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他自己：“雯雯……你受苦了。”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能化作这苍白无力的一句。
赵雯雯在电话那头似乎笑了笑，语气转而变得坚定和温暖：
“都过去了。现在这样也挺好。德山对我和孩子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你孩子的事，放心交给我，不用担心任何影响。”
她顿了顿，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果决：“你安心处理好得克萨斯那边的事情，然后尽快带着罗德斯博士回国来看看环境，让她放心去追求她的事业。孩子的抚养环境，我会亲自安排，保证让她挑不出毛病。”
“谢谢你！雯雯。”顾砚舟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国内……辛苦你了。我会尽快安排。”
挂断电话，顾砚舟久久地站在原地，窗外得克萨斯的繁华夜景仿佛与他隔绝。
他心中充满了对赵雯雯的疼惜，以及一种更加沉重的、关于自身位置的清醒认知。
他知道，他能做的，也是她最需要的，就是继续成为她事业上最稳固的基石，在她已经选定的新航道上，助她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这份守护，从此以后，将更加沉默，也更加坚定。
赵雯雯的爽快和担当，让顾砚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她承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顾砚舟其实可以让他父母帮着养育孩子，可是，他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在赵雯雯身边长大，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和赵雯雯亲近，这是他心中的一份寄托。
而且他比谁都清楚，赵雯雯一旦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感情，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感情，对于孩子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沪上，赵雯雯接到电话的第二天，便立刻着手安排。
还好她当初买了这片区最大的老洋房，有主楼、佣人楼、花房、前院、后院……地方够大够宽敞，多一个孩子，也只会多一点热闹。
午后的阳光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新添的白色婴儿床散发着淡淡的原木清香。
赵雯雯正弯腰，将一块印着星空图案的柔软床垫铺进小床里，动作轻柔而专注。
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黄德山高大的身躯倚着门框，军人的锐利目光扫过房间，很快定格在那张与女儿黄书韵的小床并排摆放的新床上。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雯雯忙碌的背影，她美好的背影线条在薄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
他踱步进去，皮鞋踏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他伸出食指，勾住悬挂在新床上的彩色旋转床铃，轻轻一拨，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便流淌出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雯雯，这是给谁预备的？书韵一张小床还不够？”他开口，声音不高，语气里带着好奇。
赵雯雯回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依旧细致地将床垫的边角抚平，做完这一切，她才直起身，转过身面对他，脸上带着一种平静的温柔。
“给砚舟的女儿。”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黄德山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放下床铃，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
“顾砚舟？他什么时候有的女儿？”他的问题直接而简洁，带着他惯有的风格。
赵雯雯抬眼，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眼神坦然：
“在得克萨斯。他和一位生物学家，艾莉诺·罗德斯博士，有了一个女儿，艾莉诺不久要将要去去南极科考，孩子太小，所以先由我替砚舟抚养。”
她自动省略了顾砚舟和艾莉诺的试管婴儿协议，黄德山就很自然的以为，顾砚舟和那个艾莉诺博士是一对恋人或伴侣。
她顿了顿，靠近他：“砚舟为我，为我们，常年在桑卡拉那个地方守着。矿场的事，复杂且危险，他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如今他有了孩子，需要一个安稳优渥的环境，我作为他最信任的上司和朋友，理应帮他安排好。”
黄德山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眼神深邃。
他理解这种“安排”。在他所处的世界里，恩威并施、笼络人心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
“嗯，”他最终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手臂抬起，很自然地环住赵雯雯的腰，将她轻轻带向自己。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份掌控感。
“你做得对。”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响起。
“顾砚舟是个人才，更是你的臂膀。让他无后顾之忧，他才能更死心塌地为你做事。”
他的分析冷静而现实，带着属于他这个位置特有的直接和功利性，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感情投资，忠诚投资，换他未来十几年甚至更久的忠心耿耿，值得。”
赵雯雯在他怀里，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又软化下来。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指尖无意识地划着他衬衫的纽扣。
“投资？划算？”她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丝淡淡的、难以捉摸的怅然，“德山，在你眼里，是不是世间所有关系，都能用天平和得失来衡量清楚？”
虽然她赵雯雯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自私，凉薄，她商人本性，她就是计算一切得失，但她才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