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的黑暗是粘稠的,仿佛有生命的实体,包裹着一切声音和光线。我们像一群受惊的水鼠,在齐腰深、有时甚至齐胸深的冰冷泥水中挣扎前行。抬着疤手的担架成了最大的负担,每一次从吸吮力极强的淤泥中拔出脚,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老烟枪和豁牙李虽然刚被解救,体力不支,但也咬着牙,一人一边死死扶着担架边缘,帮着我和罗恩大叔分担重量。
“左边!左边水深!往右靠,贴着那丛水烛草!”罗恩大叔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剧烈的喘息,他一边在前方探路,一边不断回头提醒。伊莎贝拉女士的地图在脑海中与眼前的黑暗和复杂地形艰难地重叠,但实际行走起来,远比看着地图想象要困难百倍。
身后的追兵没有放弃。他们显然对沼泽边缘比我们熟悉,虽然速度也慢了下来,但叫骂声和拨动芦苇的“沙沙”声始终在不远处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那几条该死的嗅探犬,在短暂被【声波石】干扰后,似乎又逐渐恢复了状态,偶尔能听到它们兴奋的呜咽声,显然再次捕捉到了我们残留的气味。
“不行了…我…我喘不上气了…”豁牙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死灰色。
“闭嘴!想死就在这里停下!”老烟枪恶狠狠地低吼,但他自己的胸膛也在剧烈起伏,扶着担架的手抖得厉害。
我也快到极限了。冰冷的泥水不断带走体温,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火辣辣地疼。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压力,黑暗、未知的陷阱、紧随其后的敌人,还有担架上疤手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都像一把把钝刀子切割着神经。
“砰!”
一声弓弦震响,罗恩大叔回身射出一箭,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和落水声,追兵的叫骂声为之一顿。
“快!趁现在!”罗恩大叔低吼,他的声音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几十秒。
我们拼尽最后力气,又向前挣扎了大约二三十步,拐过一片茂密的、长着锋利边缘的巨型蕨类植物,前方出现了一小片相对干爽的、由几棵歪斜怪树和盘根错节的气生根形成的浅滩。
“在这里…休整…一分钟!”我几乎是瘫倒在浅滩边缘,泥水顺着身体往下淌,冷得牙齿格格打颤。老烟枪和豁牙李也立刻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罗恩大叔没有放松警惕,他迅速躲到一棵树后,张弓搭箭,警惕地注视着我们来时的方向。
我挣扎着爬到担架旁,再次检查疤手的情况。他的额头依旧滚烫,呼吸更加微弱,嘴唇干裂发紫。我拿出水囊,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滴了几滴清水,但他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水顺着嘴角流下。
“疤手哥…撑住啊…”豁牙李带着哭音,用袖子胡乱地擦着疤手脸上的泥污。
老烟枪沉默地看着,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精明和市侩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沉痛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这样下去不行。”罗恩大叔头也不回,声音沙哑,“他们很快会追上来。我们速度太慢,目标太大。”
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抬着担架,我们在沼泽里就是活靶子。
“能不能…把他藏起来?”老烟枪突然开口,声音干涩,“我们先引开他们,再回来…”
“不行!”我立刻否决,“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和杀了他没区别!而且这沼泽里…”我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除了追兵,还有无处不在的泥潭和可能潜伏的沼泽生物。
“那怎么办?等着被一锅端吗?”豁牙李激动起来,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嘘!”罗恩大叔猛地回头,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远处再次传来了犬吠声和清晰的、踩踏泥水的声音!他们追上来了!而且听声音,距离比刚才更近!
绝望如同冰冷的沼泽泥水,瞬间淹没了我们所有人。体力耗尽,退路被堵,带着一个重伤员…似乎已经走到了绝路。
我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炼金腰包,里面还有【酸蚀唾沫】、【闪鸣豆】和【纠缠胶囊】。或许…或许可以最后一搏,设置陷阱,拖延时间?
我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的小瓶子,是【沼泽拟态膏】。等等…拟态…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几乎被冻僵的大脑。
“罗恩大叔!”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地图!快!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有没有深水区?最好是能没过人的,水流不要太急,但有遮蔽物的地方!”
罗恩大叔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迅速凭借记忆和观察判断起来。“往东北方向,再走大概一百步,有一片沉木区,水下有很多倒塌的树木,水比较深,能没过头顶。”
“就是那里!”我心脏狂跳,语速飞快地说出我的计划,“我们把疤手藏在水下!用沉木做掩护!我们身上的【拟态膏】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在水里或许也能干扰气味!我们几个分开跑,制造痕迹,引开他们和狗!”
这个计划大胆而疯狂。把重伤高烧的疤手沉入冰冷的沼泽水下,无异于一场豪赌,赌他残存的生命力,赌追兵不会仔细搜查水下,赌【拟态膏】在水下依然有效。
老烟枪和豁牙李都惊呆了,张着嘴看着我。
“这…这能行吗?疤手他…”老烟枪的声音都在发抖。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留在身边,大家一起死!赌一把,他还有一线生机!你们说呢?!”
沉默。只有远处越来越近的追兵声和我们粗重的喘息。
“干!”豁牙李猛地一捶地面,脸上闪过一丝狠色,“总比被雷克斯那杂种抓回去强!”
老烟枪看着担架上人事不省的疤手,浑浊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罗恩大叔没有废话,直接收起弓,帮忙抬起担架。
我们不再犹豫,朝着东北方向的深水区拼尽全力冲去。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身后的犬吠声几乎已经到了耳边!
很快,一片黑沉沉的水域出现在我们面前。水面上露出许多腐朽、扭曲的沉木,像一片水下的森林废墟。水质浑浊,看不清水下情况。
“快!”我帮着将担架小心地沉入水中,选择了一处由几根交错沉木形成的天然凹陷处,将担架稳稳地卡在下面。疤手的身体缓缓沉入水中,只留下口鼻部分勉强露在水面之上,被一根横生的枝杈巧妙地遮挡住。我们又将一些漂浮的落叶和水藻拨弄到他周围,做了尽可能的伪装。
做完这一切,我看着水下那张模糊而苍白的面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疤手…坚持住…”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然后猛地转身。
“分开跑!制造痕迹!老烟枪,豁牙李,你们往北!罗恩大叔,你往西!我往南!一个小时后,如果还活着,想办法回仓库汇合!”我快速下达指令。
没有时间告别,没有时间犹豫。我们四人如同受惊的鸟兽,瞬间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拼命冲入黑暗的沼泽和芦苇丛中!我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折断树枝,踩踏水花,希望能将追兵的主力,尤其是那些嗅探犬,吸引到我这边来。
冰冷的泥水再次包裹了我,疲惫和恐惧如同附骨之疽。
但此刻,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支撑着我。我不能停下,不能被抓到。
我必须活下去,只有我活着,才有可能再回来找到疤手,才有可能带着大家离开这片绝望的沼泽。
身后的犬吠声和呼喝声果然被分散了。
我听到有人喊“分头追!”,也听到有狗朝着我这个方向狂吠着追来。
我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利用【闪鸣豆】在自己身后制造短暂的强光和噪音干扰,利用【纠缠胶囊】在狭窄的路径上设置障碍。
炼金道具在迅速消耗,体力也在飞速流逝。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肺部如同风箱般嘶吼,双腿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终于一个踉跄,重重地摔进了一个半淹在水中的、由树根形成的天然凹陷里。
泥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口鼻,我挣扎着抬起头,剧烈地咳嗽着。耳边,追兵的声音似乎远了一些,犬吠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蜷缩在树根形成的狭小空间里,浑身湿透,冰冷刺骨,身体因为脱力和寒冷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黑暗中,我紧紧攥着腰包里仅剩的一瓶【酸蚀唾沫】,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外面是危险的追兵和无尽的沼泽,身边是冰冷和黑暗。疤手生死未卜,老烟枪他们不知所踪。
我抬起头,透过交错树根的缝隙,看不到一丝星光。只有无尽的、沉重的黑暗。
失败了么?我们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感,如同这沼泽的寒意,一点点渗透进我的骨髓。
不,还不能放弃。
我用力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至少,我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哪怕这希望如同这黑暗沼泽里的一缕微光,渺茫得几乎看不见。
我必须活下去。为了疤手,为了老烟枪和豁牙李,为了莉娜和仓库里那些信任我的人,也为了…我自己。
我握紧了手中的瓶子,在冰冷的泥水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寻找着下一丝可能存在的…生机。
冰冷的泥水包裹着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沼泽腐殖质的腥甜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蜷缩在树根形成的天然掩体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舔舐着伤口,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外面,追兵的声音时而靠近,时而远去,犬吠声也变得飘忽不定。
他们显然失去了明确的方向,但依旧在这片区域反复搜索,如同梳子篦过头发,不放过任何可能。
时间在黑暗和恐惧中被无限拉长。
我不知道老烟枪和豁牙李是否成功逃脱,更不敢去想沉在冰冷污水下的疤手是否还活着。每一次想到他苍白的面孔和微弱的呼吸,心脏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是我把他们卷进了这场与“野性之息”和雷克斯的争斗,如果疤手因此…
我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令人绝望的念头。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弥补,才能复仇。
腰包里,炼金道具所剩无几。
最后一瓶【酸蚀唾沫】,几颗【闪鸣豆】,还有小半罐已经变得稀薄的【沼泽拟态膏】。
伊莎贝拉女士的馈赠和汤姆的魔法造物几乎消耗殆尽,此刻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和还算清醒的头脑。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透过树根的缝隙观察外面。
浓雾似乎比之前更重了,能见度极低,这既是掩护,也增加了迷失方向的风险。
追兵的火把光芒在雾气中晕染开,如同鬼火般飘忽。
必须离开这里。这个掩体并不安全,他们迟早会搜到这边。
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拟态膏】涂抹在脸和手臂上,感受着那令人作呕的粘腻感。然后,我像一条泥鳅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出树根掩体,贴着水面,利用茂密的水生植物和沉木的阴影,朝着与追兵搜索方向大致垂直的方位缓缓移动。
我的动作很慢,尽量不激起水花,每一次抬脚、落足都小心翼翼,避免陷入更深的泥潭。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敌人的脚步声、交谈声、甚至是呼吸声。
突然,左前方不远处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咒骂。
“妈的!这鬼地方!脚陷进去了!”
“小声点!你想把他们都引来吗?”另一个声音呵斥道。是雷克斯的人!他们就在附近!
我立刻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一段半沉入水中的巨大枯木后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透过枯木的缝隙,我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在十几步外挣扎,其中一个正费力地把腿从泥潭里拔出来。
“头儿也真是的,非要抓活的干嘛?直接宰了不是更省事?”
“你懂个屁!那个叫杰瑞的小子,霍恩管事点名要活的,他手里肯定有值钱的配方或者渠道。
还有那几个泥腿子,抓回去正好杀鸡儆猴,看谁还敢跟我们‘野性之息’作对!”
霍恩…“野性之息”的管事!
果然是他们!
而且他们想要活捉我…是为了我的“凝神香”?还是罐头技术?或者…他们已经察觉到我和学院、甚至和伊莎贝拉女士的联系?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比沼泽的冷水更甚。
那两个家伙骂骂咧咧地,好不容易把同伴拉出来,似乎失去了耐心,朝着另一个方向搜索过去了。
我等到他们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浓雾中,才敢慢慢探出身。
活捉…这既是危机,也或许是…一线生机?至少他们不会立刻下杀手。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落入霍恩和雷克斯手里,下场恐怕比死更惨。
我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根据模糊的方向感和罗恩大叔之前提到过的地标,我判断继续往东南方向走,或许能逐渐离开沼泽核心区,靠近相对安全的边缘地带。
我重新开始移动,比之前更加谨慎。浓雾成了我最好的盟友,但也让我彻底迷失了方向,只能凭借本能和对脚下土地细微变化的感知来调整路线。
不知又过了多久,体力再次逼近极限。寒冷、饥饿和疲惫如同三重枷锁,拖拽着我的身体和精神。
视线开始模糊,大脑一阵阵眩晕。我知道,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的边缘,前方浓雾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不同于沼泽磷火的、稳定的光芒。
是错觉吗?还是…村子?
不,泥爪村应该在西北方向。
我强打起精神,朝着那点微光艰难地挪动。
距离逐渐拉近,那光芒越来越清晰,似乎是从一个…稍微高出水面的小土坡上传来的?土坡上,隐约能看到一个简陋的、用树枝和破帆布搭成的窝棚轮廓。
是沼泽猎人或者采药人的临时落脚点?
希望如同火星,在心底重新燃起。我用尽最后力气,爬上那个小小的土坡,靠近了窝棚。里面没有人,只有一堆早已熄灭的灰烬,和一个挂在棚顶、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简易荧光棒】?
是我卖给“灰鼠”小队的那种!虽然光线已经很暗淡,几乎快要熄灭,但这熟悉的、带着微弱柠檬和荧光草味道的光芒,此刻却如同太阳般温暖!
这里有人来过,而且很可能不是敌人!因为“灰鼠”小队是我的老主顾,他们熟悉并使用我的产品。
这个发现让我几乎虚脱的身体重新注入了一丝力量。我靠在窝棚的支柱上,剧烈地喘息着。
与此同时,铁盾城,杰瑞那间带着焦糊味的仓库里,气氛同样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莉娜坐在一堆麻袋上,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天已经快亮了,但杰瑞、罗恩大叔、还有泥爪村的那三个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带回的结果都一样:泥爪村戒严了,“野性之息”的人增加了守卫,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莉娜姐,我们…我们怎么办?”一个年轻的伙计声音带着哭腔,“杰瑞大哥他们会不会…”
“闭嘴!”莉娜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他们一定会回来!”
话虽如此,她内心的恐惧和焦虑并不比任何人少。
她深知沼泽的危险,更清楚“野性之息”和雷克斯的狠毒。时间每过去一分钟,杰瑞他们生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
不能再等下去了。
莉娜猛地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哈罗德呢?”她问旁边的伙计。
“哈罗德大叔在后面工棚里,他说…他说要准备点东西,以防万一。”
莉娜快步走向后面的工棚。矮壮的锡匠哈罗德正对着几个他连夜赶制出来的、看起来奇形怪状的金属罐子发呆,旁边还放着一些工具和材料。
“哈罗德大叔,”莉娜的声音有些沙哑,“杰瑞他们可能出事了。”
哈罗德抬起头,脸上带着疲惫和担忧,“我知道…莉娜丫头,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不能干等着。”莉娜深吸一口气,“我打算去找蕾娜小姐。”
“找城主千金?”哈罗德皱起眉,“可是杰瑞之前不是说…”
“那是之前!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莉娜打断他,语气激动,“杰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蕾娜小姐赏识杰瑞,还给了订单,她或许愿意帮忙!就算…就算最后怪罪下来,所有责任我来扛!”
看着莉娜眼中不顾一切的决然,哈罗德沉默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
“好吧…你说得对,现在不是顾忌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量。”
“不,哈罗德大叔,你得留下。”
莉娜摇头,“仓库需要人守着,这是我们最后的根基。而且,万一…万一杰瑞他们有人逃回来,也需要接应。”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我去了城主府,没能回来,或者…传来了坏消息。你就带着大家,把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离开铁盾城吧。‘野性之息’和税务官不会放过我们的。”
哈罗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红着眼眶,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心,莉娜丫头。”
莉娜没有再犹豫,她回到前面,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出了仓库大门,朝着城市中心那座巍峨的城主府走去。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还不多。莉娜孤身一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但步伐却异常坚定。她知道,此去可能碰壁,可能受辱,甚至可能被牵连入狱,但她没有退路。
杰瑞曾经带着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成立了“风行商会”,拥有了自己的工坊和客户。
他从未放弃过任何人,现在,轮到她为他,为他们所有人,去搏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无论如何,必须见到蕾娜小姐!
而在那片被浓雾和死亡笼罩的沼泽深处,靠在临时窝棚里的我,并不知道莉娜已经为了他们,踏上了另一条充满未知风险的道路。
我正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恢复着力气,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那根即将熄灭的荧光棒,如同命运给予的一丝微弱暗示,光芒虽小,却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