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三点十五分，林墨提前十分钟踏进“转角咖啡”。这家开在写字楼底层的咖啡馆，装修是复古的原木风格，墙面上挂着泛黄的老照片，播放着轻缓的爵士乐，可这些都没能抚平林墨紧绷的神经。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玻璃窗正好映着街对面的梧桐树——深秋的叶子已经黄了大半，风一吹，就有几片打着旋儿飘落，像她此刻悬着的心。
她把手机放在桌角，屏幕亮着，停在和李薇的聊天界面最后一句：“三点半，转角咖啡，带好证据。”李薇昨天深夜用新注册的小号发来消息，说“找到了能锤死陈教授的东西”，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林墨反复摩挲着手机边缘，指腹蹭过屏幕上的裂纹——这是上周摔在实验室留下的痕迹，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时刻提醒她处境的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三点半，李薇还没到。林墨的心跳开始加快，她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底的焦虑。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口，咖啡馆里的顾客不多，大多是敲着电脑的上班族，只有一个穿灰色毛衣的女人在吧台前点单，声音很轻，混在爵士乐里几乎听不清。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响了，一串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林墨的思绪。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快步走进来，风衣的料子是哑光的，左领口处有一道明显的撕扯痕迹，线头还翘着，像是被人用力拽过。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额角，脸上带着仓促的神色，正是李薇。
林墨赶紧挥手，李薇快步走过来，径直坐在她对面，甚至没顾得上脱下风衣。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咖啡馆的每个角落——从吧台到靠窗的其他座位，再到门口的方向，像在确认有没有人跟踪。林墨注意到，李薇的右手一直放在桌下，紧紧攥着个黑色的U盘，U盘的挂绳是红色的，从她的指缝里露出来一点，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缝里全是细密的汗，连手心都沁湿了风衣的袖口。
“有人跟踪我。”李薇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桌面说的，嘴唇动得很轻，生怕被旁边的人听见。她频繁地看手腕上的手表——那是块旧的电子表，屏幕已经有些模糊，表带也磨掉了漆，“从公司出来就跟着，穿黑色连帽衫，戴鸭舌帽，一直跟在我身后五十米左右，我绕了两条街才甩掉他，没想到还是差点被追上。”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沉，她下意识看向窗外，街对面的梧桐树底下，果然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黑色连帽衫，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靠在树干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在观察咖啡馆里的动静。
“这个你拿着。”李薇把桌下的U盘往林墨这边推了推，U盘在桌面上滑过，发出轻微的“嗒”声。林墨赶紧伸手接住，指尖碰到U盘的瞬间，能感觉到它还带着李薇手心的温度。“这里面是‘回声’的资金流水，从去年项目启动到现在的都有，”李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陈教授把用户数据卖给海外公司的合同扫描件，我偷偷从他的加密文件夹里拷出来的——那些数据里，有很多是未成年人的心理评估报告。”
林墨握紧U盘，指腹能摸到U盘外壳上的细小纹路，她刚想问问李薇后续的打算，李薇突然盯着窗外，脸色“唰”地一下变白，眼神里满是惊恐：“他来了！他看到我了！”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街对面的黑色连帽衫人影正朝咖啡馆门口走来，脚步很快。李薇猛地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包，声音都变调了：“我得走了，你一定要藏好U盘，别让他们找到！”她甚至没来得及跟林墨说再见，就快步冲向门口，风衣的下摆扫过旁边的椅子，带倒了桌上的纸巾盒，纸巾散了一地。
林墨看着李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转头看向窗外——黑色连帽衫人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李薇的去向，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咖啡馆里的爵士乐还在继续，可林墨却觉得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她把U盘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麻。她低头看向桌下，李薇坐过的位置上，还留着一点汗渍，在原木桌面上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