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张杰,就是康清、张龙等人,听江戟缓缓道出张杰来历,也都是一脸的震惊,再听张杰一喊,脸色都是微变。
是啊,张杰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江戟为什么会调查的如此清楚?
若是连亲兵都能一一查的如此详细,那么,旁的人呢?
一瞬间,众人心底都是暗暗自警。
江戟微微摇头:“大公子身边副将、护卫十余人,亲兵三百人,若非你有意结识二公子身边的亲卫,我们又岂会留意到你?”
张杰呼吸已经不稳,咬一咬牙,低声道:“不过是小人有同乡在二公子营里罢了。”
江戟点头,突然道:“田医官是同谋,还是受你所骗?”
张杰骤的抬头,吃惊的神情一时难以掩去。
江戟俯身向他注视:“这些药,是他给你的,对不对?”
“不……不是!”张杰立刻大声否认。
江戟点点头,顾自说了下去:“军中的医官,大多是从太医院调派,这位田医官是五年前由御史秦大人推荐入太医院,直到去岁北丘叩关,他才随军来到北地。”
张杰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惊悸,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些话,该当让大公子听听,二公子……二公子是如何处心积虑。”
江戟挑挑唇:“这营里都是大公子的人,江某这话说出来,便不怕大公子知道,还有,你既是大公子的人,自还有机会在大公子面前分辩。”
说话间,但见梁恒已经回来,将一本册子送到巩医官面前:“巩大人,瞧瞧这备案可有错漏?”
巩医官接过来直接翻到中间有记录的地方,连翻十几页,虽不能全部记住,近几日的却都没有错漏,点头道:“便是这几日用药的备案。”
江戟点点头,也不接册子,向梁恒道:“你瞧瞧,今日可有人领过草乌,是什么人?用在何处?”
梁恒道:“小人已经瞧过,今日无人领取草乌。”
无人?
江戟眉峰微动,伸手将册子接过来,翻到昨天一页,一项项往后细瞧。
叶问溪道:“没领过草乌,进过放草乌的药房也能偷走。”
江戟翻至最后一页,向巩医官问:“草乌与伏龙肝可是放在同一药房?”
巩医官立刻道:“是,伏龙肝温经止血,是外用之药,医帐用草乌,大多也是外用,是放在同一药房,且……是在相对的两个药柜里。”
江戟向前翻一页,又道:“医帐用药,如伏龙肝之类,可是每日领取?”
巩医官道:“伏龙肝是寻常伤药,每个医官身边总会放一些备用,大战时每人手里都会备有大量,纵无战事,每次领取均足以一次治二三十人之伤,不会每日领取。”
江戟将册子掉过来,又送到梁恒面前,缓声道:“梁护卫可瞧出什么?”
梁恒将他展开的两页反复看了两次,已经脸色微变,沉声道:“田医官昨日才领过伏龙肝,今日又去,还是在叶家小哥和叶小姑娘入营之后。”
江戟点头:“大雪时与北丘一场大战之后,这几日再无战事,这大量的伏龙肝,用在何处?”
梁恒咬牙,向外喝道:“请田医官进来。”
随着喝令,几名亲兵已将田医官带了进来。
江戟向梁恒一望,含笑:“梁护卫考虑周全。”
这个样子,应该是将医帐的人全都带了过来。
梁恒道:“事关我家公子清白,小人不敢大意。”
江戟点点头,向田医官望去,问道:“田医官一意挑拨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和,意欲何为?”
田医官脸色骤变,大声道:“江副将此话何意,下官不懂。”
江戟道:“两个时辰前,叶家兄妹驱小狼小虎入营,在帅营外一声长啸,你可听到?”
小狼小虎那一声将整个中军大营惊动,说没听到也没有人信。
田医官硬着头皮道:“下官自是听到。”
江戟道:“从小狼小虎在帅营外长啸唤人,到大公子遣甘副将随叶小姑娘出营,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你得知叶小哥留在营里,自然料到他们还会回来,是不是?”
田医官俯首道:“下官虽知叶小姑娘带着甘副将出营,之后却并未留意。”
江戟也不管他认还是不认,点点头道:“之后,你去药房,领取伏龙肝,却趁旁人不备,盗取了草乌粉,之后指使张杰,寻机给小狼小虎吃下。”
“没,没有!”田医官立刻大声否认,“江副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凭无证,岂能信口攀污?”
江戟问道:“那么,田医官倒是说说,你昨日便领过伏龙肝,为何今日又去?”
田医官只是微微一窒,立刻道:“两路将士出营闯狼群救人,岂会没有伤亡?下官不过是事先备下伏龙肝。”
这个回答,还当真是天衣无缝。
梁恒将信将疑,看一眼江戟。
江戟却不着急,只是道:“那么,你是说,你的营里没有草乌?”
田医官摇头:“下官虽心忧将士,但草乌向来不敢轻用,纵有急用,也是临时往药房支取。”
江戟向巩医官问道:“巩医官,不知那草乌如何存放?便是这纸包吗?”
巩医官立刻道:“江副将,医帐中的草药大多在药斗里,只这草乌碾磨成粉,直接放在药斗里不妥,是用瓷瓶装着。”说着,还比划一下瓷瓶的大小,“以这盆肉里的份量,得有三瓶。”
他比划的瓶子,足足成年人手掌大小,身上藏三瓶可不容易。
江戟问道:“伏龙肝呢?”
巩医官道:“伏龙肝是整好的大纸包。”
叶问溪见他又比划个纸包的大小,就点头:“看来是将那三个瓶子藏在伏龙肝里一并包了出去。”
江戟侧头向她问:“叶小姑娘,赤焰可能闻出空了的草乌瓶子?”
叶问溪点头:“莫说只是空了,便是洗过,打碎,也闻得出来。”
江戟向梁恒道:“那麻烦梁兄弟带赤焰去搜田医官的营房。”
让他带赤焰?
梁恒看着蹲在叶问溪身边的小虎,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且不说他敢不敢去带这小虎,就是他敢,这小虎岂是听他的?
可是大公子走时说过,让他听命江戟。
正踌躇,叶问溪笑道:“我和梁护卫去吧。”摸摸赤焰的头起身,又指指那盆肉,“将那个带上。”
梁恒一听,忙叫了两名亲兵端了,跟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