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和欧阳雪站在正殿侧门的阴影里，脚下的石板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湿气。大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焚天谷的执事、青云剑宗的长老，还有几个外门来的代表。气氛很紧张，没人说话。
他们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江烬没有低头，也没有躲开视线。他走到指定的位置站定，欧阳雪跟在他右边半步远的地方，手一直按在剑柄上，神情警惕。
主位上的宗主欧阳凌云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带彭烈。”
没人回应。过了几秒钟，一名执法弟子快步走进来，在宗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彭烈拒不应召，守卫说他的住处没人。”
宗主眼神一冷：“封锁令已经下了，他跑不远。传我命令，搜查焚天谷所有偏殿、密道、传送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灰袍弟子冲进大殿，单膝跪地：“禀宗主！彭烈出现在东阁偏门，打伤两名守卫，正在往山门外逃！”
宗主猛地站起身，袖子一挥：“追！立刻封锁四门，不准放任何人出去！”
江烬立刻转身往外走，欧阳雪紧跟着他。
两人刚出殿门，就看见远处山道上一道黑影飞速掠过，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是彭烈。
他左肩上有血迹，明显受了伤，但速度一点没减。身后三名执法长老拼命追赶，可每次快要追上时，都被他甩开。
江烬咬牙，脚下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箭般冲了出去。
欧阳雪抽出长剑，剑意瞬间扩散，封锁前方山路。
他们一路狂奔，穿过外门广场，跨过断崖上的石桥，直逼焚天谷出口。
可就在快要接近谷口时，彭烈突然停了下来。
他站在一块悬空的巨石上，背对着追兵，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江烬和欧阳雪在三十步外停下，执法长老也陆续赶到，将他团团围住。
“彭烈。”宗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人群分开，欧阳凌云缓步走来，身后两名执事抬着一只玉匣。
“这是你在宴席上下毒用的酒杯碎片，药王山的客卿已经确认，上面确实残留蚀脉散。这是死士的腰牌，纹路和你私自调换的令牌完全一致。这是密令残页，火漆印也比对无误。”
他打开玉匣，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众人面前。
“你三次私自开启禁地封印，时间正好和死士行动吻合。你指使分支死士围杀江烬，造成四死一逃。你还设局下毒，企图废掉他的修为。”
宗主盯着他：“这些事，你认不认？”
彭烈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不认。”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我是焚天谷的大长老，江家的元老。江烬不过是个边城来的废物，血脉都没确认，竟敢污蔑我？这全是你们编出来的谎话！”
江烬往前迈了一步：“那晚是你亲自端酒，说‘接风洗尘’。第三杯酒里下了蚀脉散，你还亲口说出毒的名字，说要清除‘杂质’。”
他掏出焚天镜的碎片，高高举起：“这镜子照出了你功法反噬的痕迹，也照出了你藏在袖子里的符文禁制。你敢否认吗？”
彭烈眼神一缩，脸色变了。
欧阳雪接着说道：“死士已经招供，是你答应让他们家人脱籍，他们才肯动手。腰牌上的暗纹，和你佩戴的令符是一套的。你逃不掉的。”
“荒唐！”彭烈怒吼，“你们一个是外宗弟子，一个是分支余孽，也敢当众羞辱我？我为焚天谷付出几十年心血，岂容你们几个小辈指手画脚！”
宗主冷冷道：“证据确凿，你还想仗势压人？来人，摘了他的长老令，押入地牢候审。”
两名执法长老上前，伸手就要取他胸前的令牌。
彭烈突然抬头，脸上没了愤怒，只剩下一片死寂。
然后，他笑了。
下一秒，他双手猛地撕开衣袍，三枚雷罡符贴在胸前，同时引爆！
轰——！
刺眼的白光炸开，气浪掀翻了最近的两名长老，碎石乱飞，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等烟尘稍微散去，彭烈已经不见了。
“他在上面！”有人喊。
众人抬头，只见他借着爆炸的冲击力跃上了十丈高的峭壁，手指在岩壁上一划，一道隐秘的符线亮起——竟是早就埋好的传送阵。
“拦住他！”执法长老怒吼，甩出锁链。
欧阳雪一剑斩出，剑气直劈阵心。
可还是慢了半步。
彭烈一脚踏进光圈，回头看了江烬一眼，眼里有恨，有惧，也有不甘。
“你们……不会知道……那里面……”
话没说完，光芒一闪，他人已消失不见。
“传送阵被激活了！”一名执事检查地面，“通向焚天谷外围的山脊，距离这里大约三里。”
宗主脸色铁青：“立刻追击！封锁所有岔路，绝不能让他进入禁地。”
江烬没说话，转身就走。
欧阳雪追上来：“你去哪儿？”
“山脊道。”江烬脚步不停，“他知道我们会来，一定会绕路。但他受伤了，撑不了多久。”
“我也去。”
“嗯。”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山道，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山路崎岖，满地碎石。江烬低头仔细查看，很快发现几滴血迹，顺着岩缝往下渗。
“他走不远。”
欧阳雪点头：“我在前面感应到一丝微弱的气息波动，应该是他在强行压制伤势，运行功法。”
“那就别让他停下来。”
他们加快脚步，翻过两道陡坡，终于在一处断崖前看到了彭烈的身影。
他靠在一根石柱旁，左手死死按着右肩，指缝间不断渗出血来。脸色发青，呼吸急促。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江烬站定，离他十步远。
“结束了。”
彭烈冷笑：“你觉得……我会被你们两个小辈抓回去？”
“不是抓。”江烬平静地说，“是带你回去认罪。”
“哈哈哈……”彭烈突然大笑，笑声嘶哑难听，“你们懂什么？江家主家，焚天谷，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你以为觉醒血脉就是天命之子？你只是个棋子罢了。”
江烬站着没动：“你说再多，今天也得留下。”
“那你就试试看。”
彭烈右手一扬，一把黑色短刃出现在掌心。刀身布满裂纹，像是随时会碎。
他把刀尖抵在自己手腕上。
江烬瞳孔一缩：“你疯了？”
“我不是疯。”彭烈盯着他，“我只是不想被你们押回去，当成罪证展览。大长老的身份……不能毁在这种地方。”
说完，他用力一划。
鲜血喷出，却没有落地。
那些血在空中凝成一条红线，迅速缠上短刃。刀身嗡鸣震动，裂纹中透出暗红色的光芒。
江烬心头一紧：“他在用血祭激活什么东西！”
欧阳雪拔剑而出：“阻止他！”
两人同时冲上前。
彭烈举起短刃，对准天空。
“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别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