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成绩放榜,尘埃落定。我如愿过了省重点一中的分数线,心里踏实下来。但天仔的成绩却一塌糊涂,离普通高中线都差着一大截,按照正常录取,他唯一的去处就是职业中学。
天仔耷拉着脑袋找到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沮丧和抗拒:“言哥,分数出来了……烂透了! 只能上职中了,我真不想去那种地方!” 他抓了抓头发,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烦躁,“进去混三年,出来能干啥?跟一帮混混瞎胡闹吗?”
我看着他,没马上接话。我知道天仔虽然学习不上心,但心气不低,更不愿意这么早就在那条看似被“定型”的路上走下去。
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最后的希望和依赖:“言哥,你办法多……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不想去职中!”
我没直接打包票,而是反问了他一句,想确认他的真实想法:“那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想去什么学校?”
天仔几乎没犹豫,脱口而出,眼神热切:“我……我想跟你上一样的! 省重点一中! 言哥,我就想还跟你在一块儿!哪怕进去吊车尾我也认了!”
他想上一中。这个目标,离他的实际分数差距太大了。但我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我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我帮你想办法。”
这事,靠我自己肯定办不成。我想了想,先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言简意赅地说了情况:我有个铁哥们,叫天仔,中考分数不够,但非常想上省重点一中,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能操作一下。
我爸在电话那头似乎正在忙别的事,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没多问细节,只是随口回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我去买包烟:“嗯……这种具体的事情…… 你姐不是跟你曼姨关系挺近的吗? 你直接给你曼姨打个电话,让她帮你弄一下就行了。 这种事,她很擅长。”
“好,明白了爸。”我挂了电话。父亲的态度很明确,这点“小事”,不值得他亲自过问,但指明了解决路径——找曼姨。
我随即就拨通了曼姨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曼姨带着笑意的、略显慵懒的声音:“小言啊?怎么想起给阿姨打电话了?是不是考上—中太高兴了?”
“曼姨,”我省去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我有个特别好的兄弟,叫天仔,这次中考分数差得有点多,但他特别想上—中。您看……有没有办法能帮帮他?”
曼姨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根本不算个事儿,语气轻松自如: “哦,就这事啊?阿姨还以为多大麻烦呢。行了,我知道了。” 她甚至没问天仔的具体分数和姓名,只是爽快地说:“你把那孩子的姓名、身份证号发到我微信上。剩下的事儿你不用管了,阿姨来办。”**
“好,谢谢曼姨!太感谢了!” 我连忙道谢。
“跟阿姨客气什么,等着信儿吧。” 曼姨说完,便挂了电话。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轻描淡写。
我按照曼姨的吩咐,把天仔的信息发了过去。天仔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眼巴巴地看着我每一个动作。
然后,便是等待。 果然,不出两分钟,天仔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喂?……啊?对,我是!……—中?补录?……现在?哦哦哦,好!好的好的!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天仔对着电话,语无伦次,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狂喜,最后只剩下拼命点头和道谢。
挂了电话,他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言哥!言哥!是—中招生办的电话!说……说有个补录名额!让我马上过去办手续!我靠!曼姨太神了!这就搞定了?!”
我看着他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嗯,搞定了。快去办手续吧。”
天仔千恩万谢地跑了,看着他消失在路口的背影,我站在原地,心里却有些复杂。一件对普通家庭而言可能绞尽脑汁、求爷爷告奶奶也无法改变的升学大事,在曼姨那里,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这种能量,巨大到让人感到一丝不真实,甚至……有些寒意。
现在还没有开学,但天仔通往省重点一中的路,却已经以一种远超常规的方式铺平了。温庭言,你再次动用背后的力量,改变了兄弟的命运轨迹。这份“帮忙”,看似轻松,却让天仔欠下了巨大的人情,也将他更深地与你,以及你身后的世界捆绑在一起。高中生活尚未开始,但它的复杂底色,已然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