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的猩红梭舰在死寂的星空中航行,如同血色蜉蝣游弋于墨海。姜狱盘坐于主控室内,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巩固着脾藏,并尝试以玄黄母气为引,进一步调和四藏之力。小部分神念则连接着梭舰的探测法阵,警戒着四周。
血狼战战兢兢地操控着梭舰,不敢有丝毫异动。神魂深处那道灰色符文,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身后那位存在的恐怖。
航行枯燥而漫长。葬星古路名副其实,沿途多见破碎的星辰残骸、扭曲的空间褶皱,以及一些早已失去灵光、如同巨大坟冢般的古代战争法器残骸。偶尔能探测到其他星盗或流亡者的气息,但在感知到梭舰上隐隐散发出的、属于化龙秘境巅峰(姜狱刻意收敛后表现出的境界)的威压后,都明智地选择了退避。
三个月后,前方的星空景象开始变得不同。
破碎的星辰残骸愈发密集,它们并非随意漂浮,而是隐隐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残缺的环形结构。在这环形结构的中央,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仿佛连星光都被吞噬。而在环形结构的边缘,漂浮着一块块巨大无比、如同山岳般的暗红色礁石。
残星礁,到了。
尚未真正进入,一股混乱、暴戾、却又夹杂着古老沧桑气息的能量波动,便如同潮汐般扑面而来。探测法阵上显示,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隐藏着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和能量乱流。
“前辈,就是这里了。”血狼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据说那古修遗迹就在这片礁石区的深处,但里面非常危险,不仅有空间陷阱,还有一些被古代阵法扭曲后产生的‘星骸怨灵’……”
姜狱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光芒一闪而逝。他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的法则碎片中,除了混乱,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玄黄母气同源,却更加古老苍茫的意蕴。
“进去。”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血狼咬了咬牙,操控梭舰,小心翼翼地驶入那片暗红色的礁石林。
一进入其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稀疏的星光被彻底隔绝,四周是嶙峋诡异的巨大礁石,它们表面光滑,仿佛被某种力量熔炼过,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泽。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探测到周围极小范围。
梭舰如同在迷宫中的蚁穴穿行,速度不得不降到最低。不时有无声无息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掠过,若非姜狱以远超此舰级别的神念提前预警,数次都险些撞上。
航行数日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那里,漂浮着一块比其他礁石都要巨大数倍的核心礁石。
而在这块核心礁石的表面,赫然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石碑!
石碑高达千丈,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厚重的明黄色,与周围暗红色的礁石格格不入。碑身布满了裂痕,许多地方已经剥落,但依旧能看清上面铭刻着无数繁复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散发出微弱的玄黄色光芒,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混乱能量的侵蚀。
一股浩瀚、悲壮、承载万古的厚重气息,从石碑上弥漫开来。
“玄黄古碑!”血狼失声惊呼,眼中露出贪婪与恐惧交织的神色,“传说竟然是真的!玄黄宗的镇宗之碑真的在这里!”
姜狱的目光瞬间被那古碑吸引。他体内的脾藏之力,以及识海中的母鼎核心碎片,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尤其是母鼎碎片,传递出一股清晰的、如同见到故友般的喜悦与悲伤交织的复杂情绪。
这石碑,绝对与万象母鼎,与那场古老的战争有关!
他正要仔细探查,异变突生!
“嗡——!”
数道强大的气息,陡然从周围几块巨大的礁石后方爆发出来!紧接着,四艘造型各异,但都散发着不俗能量波动的星舟,显露出身形,呈合围之势,将血狼的梭舰与那玄黄古碑包围在中间。
这些星舟上,旗帜鲜明,并非星盗之流。一艘烙印着熊熊燃烧的鼎炉图腾,一艘缠绕着青翠的藤蔓与古树虚影,还有一艘则通体由寒冰铸就,散发着凛冽寒气。最后那艘最为奇特,仿佛由纯粹的星光凝聚而成。
“哼!血骸星盗团的杂碎,也敢觊觎玄黄古碑?”一个洪亮的声音自那鼎炉星舟中传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一名身穿赤红道袍,面容倨傲的老者虚影在舟首浮现,气息赫然是仙台一层天!
“烈阳宗,丹阳子!”血狼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颤抖,“还有青木崖、北寒宫、星辉阁的人……完了,是四大宗派的人!”
另外三艘星舟上,也各自浮现出身影。青木崖的是一位气质温婉的绿衣女子,北寒宫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冰蓝长发男子,星辉阁的则是一位周身笼罩在朦胧星光中的老者。他们的气息,无一例外,都是仙台秘境!
四大仙台强者,联手封锁了此地!
丹阳子的目光扫过血狼的梭舰,在感受到姜狱那刻意收敛后依旧深不可测的气息时,微微凝滞了一下,但依旧盛气凌人:“阁下是何人?此地已被我四大宗门接管,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等不讲情面!”
他们显然将姜狱当成了某个隐藏修为、想来分一杯羹的散修老怪。
姜狱缓缓站起身,走到梭舰舱门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大仙台,最终落在那玄黄古碑之上。
“此碑,与我有缘。”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仙台强者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四大仙台强者脸色皆是一沉。
丹阳子更是怒极反笑:“好个与你有缘!区区一个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口出狂言!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血狼吓得几乎瘫软在地,面对四位仙台,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
然而,姜狱却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四道如同实质的杀意,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那座玄黄古碑上。在他的感知中,古碑似乎因为他们的到来,尤其是因为他体内母鼎碎片的存在,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碑身上那些流动的符文,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而在他怀中,一直沉寂的雪漓魂火,也再次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探寻意味的波动,仿佛被这古碑的气息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