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这天,太女府的庭院里飘着淡淡的腊八粥香。小厨房一早就在熬粥,用了糯米、红豆、莲子、桂圆等八样食材,熬得软糯香甜,连空气里都带着暖意。
祁星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陆玉景送来的婴儿床图纸,肖简臣坐在她身边,帮她翻看着图纸的细节。陆玉景站在一旁,指着图纸上的床栏:“殿下,这床栏我做了圆弧处理,不会有棱角,孩子长大些翻身也不会磕到。床底还加了抽屉,可以放尿布和小衣服,取用方便。”
“玉景想得真细致。”祁星黎笑着点头,又看向图纸上的雕刻图案,“这些莲花纹真好看,是你亲自画的吗?”
“是臣找了江南的老木匠,按您喜欢的莲纹样式改的。”陆玉景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等开春后,臣让人把床刷上浅漆,再镶上一点点象牙白的边,既好看又安全。”
易彦旻端着一碗腊八粥走进来,刚好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床做好了,我来给孩子组装!我在江南军营学过木工,组装个婴儿床肯定没问题!”他说着,把腊八粥递给祁星黎,“殿下快尝尝,小厨房还加了你喜欢的红枣,甜得很。”
祁星黎接过碗,刚吃了一口,就看到付乐云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书,神色比平时沉了些。她放下碗,关切地问:“乐云,怎么了?是不是江南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是,”付乐云连忙摇头,将文书递过去,“是苏州府送来的莲塘进度报,一切都好。只是刚才在门口遇到了家里派来的人,说母亲让我多留意……血脉的事。”他没有说透家里的打算,只轻轻带过,语气尽量平淡。
肖简臣察觉到他的异样,却没有追问,只是接过文书,帮祁星黎翻看:“进度比预期的快,开春后就能种藕了。乐云,辛苦你了,既要盯着水利,还要应付家里的事。”
付乐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肖简臣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笑了笑:“不辛苦,都是臣该做的。家里那边只是担心,我跟他们解释清楚就好。”
其实,早上家里派来的人不仅是传话,还偷偷塞了一个小锦盒给他,里面装着一瓶据说能“影响血脉石反应”的药粉,让他找机会撒在血脉石上。他接过锦盒后,趁人不注意,就扔进了府里的荷花池,那池子里的莲种是去年从江南运来的,明年夏天就能开花,他不想让这些肮脏的东西污染了这片清净。
“对了,”易彦旻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刻,是个胖乎乎的娃娃,手里抱着一朵莲花,“这是我家那边送来的,说是江南的老木匠刻的,能保佑孩子平安。殿下,您看可爱吗?”
祁星黎接过木刻,娃娃的眉眼刻得很传神,嘴角还带着笑,她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娃娃的脸:“真可爱,谢谢你,彦旻。等孩子出生了,就把这个放在他的床头。”
陆玉景也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对银手镯,上面刻着“平安”二字:“这是臣母亲让人打的,说银器能避邪,给孩子戴着正好。”
肖简臣则递上一本线装书:“这是臣找太医院的老太医借的,上面记了很多照顾婴儿的法子,臣已经抄了一份,咱们可以一起看。”
祁星黎看着眼前的礼物,心里满是感动。她抬头看向付乐云,发现他手里没有东西,便笑着说:“乐云,你是不是也准备了礼物,藏起来想给我惊喜?”
付乐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臣……臣准备了一本《江南风物志》,里面画了很多江南的莲塘、稻田,想等孩子长大了,读给她听,让她知道江南的样子。还没来得及装订好,等好了再给您。”
“好啊,”祁星黎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我也想让孩子多看看齐国的风光,不管是江南的莲塘,还是塞北的草原,都要让她知道,她的家国有多美。”
付乐云看着殿下温柔的神色,心里忽然安定下来。他想,或许家族永远不会理解他的选择,但没关系,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是那虚无的“名分”,而是能这样陪着殿下,看着孩子长大,看着齐国的百姓安居乐业。至于未来,他愿意等,等一个属于他和殿下的、自然而然的机会。
当天下午,付乐云收到了心腹侍卫带回的消息,说家主收到他的信后,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再提派人来京的事。他松了口气,走到书房外的廊下,看着庭院里的雪景。肖简臣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递来一杯热茶:“家里的事解决了?”
“嗯,”付乐云接过茶,指尖传来暖意,“他们不会再提了。”
“那就好,”肖简臣笑了笑,“其实,我们想要的都一样,只要殿下好,孩子好,就够了。至于是谁的孩子,没那么重要。”
付乐云转头看向肖简臣,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底没有丝毫计较。那一刻,付乐云忽然明白,他们这些少郎,虽然各有各的心思,却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