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群情激愤的漕帮堂口,林峰马不停蹄,在两名漕帮向导的带领下,乘船赶往案发地点——黑鱼滩。
黑鱼滩位于云河下游,因水底暗礁丛生、水流湍急似黑鱼翻滚而得名,是航道上一处险要所在。
此时,那艘被劫的漕帮粮船依旧孤零零地搁浅在滩涂附近,船身上残留着斑斑血迹和刀劈斧砍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河水腥气。
林峰带人登上粮船。
船上狼藉一片,装载粮食的麻袋大多被割开,粮食被搬空,只剩下零星散落。打斗的痕迹遍布甲板,血迹已经发黑。
“尸体在哪里发现的?”林峰问陪同的漕帮小头目。
“都在甲板上五个人死状很惨.”小头目声音低沉,带着悲愤。
林峰仔细勘查现场。他注意到,甲板上的血迹分布很有特点,并非均匀喷洒,而是集中在几处,说明打斗并非一边倒的屠杀,而是经历了激烈的搏斗。
一些刀痕深嵌船板,显示出袭击者力量很大,但招式似乎并不精妙。
他在船舷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几处深深的抓钩痕迹。
这显然是袭击者用来快速登船的工具所留。
随后,他又仔细查验了那五具暂时停放在岸边的尸体。
死者伤口多为劈砍伤,深浅不一,方位杂乱,确实像是混战所致。
但林峰凭借丰富的经验,还是从其中两具尸体上,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别:一具尸体肋下的伤口,创口边缘极其平滑,像是被极快的利刃瞬间切入;另一具尸体手臂上的防御伤,角度刁钻,不像是普通水匪胡乱砍杀能造成的。
“最早发现现场的是谁?”林峰问。
一个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的年轻漕帮子弟被带了过来。他是附近岗哨的了望手。
“小的…小的当时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看到这船歪在这里,没动静,觉得奇怪,就划小船过来看就看到……”年轻人结结巴巴,显然受了不小惊吓。
“除了船和尸体,你还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比如其他船只?火光?声音?”林峰引导着问。
年轻人努力回想:“好像…好像听到一点…像是很多船桨快速划水的声音往下游去了,天太暗,没看清船,哦对了!空气里好像有点臭,像是烂鱼臭虾的味道。”
烂鱼臭虾的味道?林峰心中一动。
黑鱼滩本身水汽腥重,但有特别的臭鱼虾味?
这可能是条线索。
勘查完现场,林峰又询问了附近水域的其他船家和渔民。
有几人反映,案发前夜,似乎看到有几条没有挂灯的快船在黑鱼滩附近游弋,形迹可疑。
但至于具体什么样,没人看清。
综合所有线索,林峰大脑飞速运转,勾勒出案发经过:一伙人乘坐快船,利用抓钩迅速登上漕帮粮船,经过一番激烈搏斗,杀死船员,劫走粮食,然后乘快船向下游逃离。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像是老手所为。
但疑点在于:
1、伤口显示的武力值有差异,似乎并非同一伙人。
2、那股特殊的臭味?
3、其目的似乎只是劫粮,并未抢劫船上的其他财物。
这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报复,更像是一次…有计划的抢劫?但为什么偏偏抢漕帮的粮船?还故意留下活口(那个了望手)报信?这难道真是为了挑拨?
“下游有什么地方适合藏匿船只和大量粮食?”林峰问漕帮向导。
“下游岔道多,水湾也多,要说能藏大船的地方大概六十里外的‘芦苇荡’和‘鬼见愁’水湾都有可能。”向导不确定地说。
“芦苇荡…鬼见愁…”林峰记下这两个地名。他知道,必须去这两个地方探查一番。
但时间紧迫,只有三天。
他决定兵分两路:一路让王铁柱带两人,拿着他的令牌,立刻去调集下游水域的巡检司水兵,秘密封锁芦苇荡和鬼见愁一带的水路,盘查所有可疑船只。另一路,他自己亲自去一趟盐帮。
既然漕帮怀疑盐帮,那么盐帮的动向也必须查清。
而且,那股“臭鱼烂虾”的味道,让他联想到盐帮处理粗盐、腌制海货时也会产生类似气味,但这很常见,不足以作为证据。
他需要当面去见盐帮帮主刘横,既是施压,也是探查。
盐帮总舵设在城南的一处大货栈内。
相比漕帮堂口的激愤,这里气氛同样紧张,守卫森严。
听说林峰到来,刘横很快出来相见,脸色也不太好看。
“林大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若是为黑鱼滩的事,我盐帮可以对天发誓,绝非我们所为。漕帮死了人,丢了粮,我深表同情,但这屎盆子不能扣在我们头上!”刘横一见面就先撇清关系。
林峰平静道:“刘帮主稍安勿躁。林某此来,并非问罪,而是查案。帮粮船被劫,五人身亡,此事已惊动官府,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请刘帮主行个方便,回答几个问题。”
刘横见林峰态度还算客气,语气稍缓:“林大人请问,刘某知无不言。”
“案发前夜,贵帮可有船只或人员在黑鱼滩附近活动?”
“绝对没有!”刘横断然否认,“黑鱼滩靠近漕帮地盘,我们的人很少去那边。更何况是深更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