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聿被她莫名其妙的话气笑,屈指在她脑门弹了一下。
“小没良心的,就这般想为夫?
姜岁捂着额头嘟哝:“可府里花这么多银子,我怎么不知道……”
裴执聿忍不住,又弹她一下。
“当然不是府里的,用的是老东西的私库。”
姜岁听着,这才放心地“哦”一声,不再纠结此事。
她眼眸里浮现纯粹的喜意,小手拍拍他肩膀:
“夫君,让我下来吧。”
裴执聿抱着人恋恋不舍地替她理了理褶皱的裙摆,这才将人小心放下。
双足再次落地,姜岁身形晃了晃,旋即稳住,颇为雀跃地提裙就要往里去,却被人从后轻巧地扯住了衣领。
裴执聿勾着她的领子,将人提回身边:
“等等…先替岁岁换身衣裳。”
姜岁将眼皮轻轻一掀,心中却想起在出发去宫宴前,他与自己说的那句“撕了礼衣”之语。
这么想着,她不由双臂交叠,将自己护了护,眼神添了几分戒备。
倒不是介意他撕,而是礼衣与寻常衣裳不同,礼衣若是损坏了,可不好交代。
裴执聿这回没有弹她脑门了,却是用手背往她额上贴了贴,啧啧两声:
“岁岁别是高兴昏头了,怎净犯傻呢?”
“……放心吧,就算要撕,也换了再撕。”
他言语含笑,转而扯过人揽进怀中,先往另一侧走去。
姜岁看着越来越近的床榻桌椅等物,却是越看越眼熟,直到走到了近前,彻底看清了,才认出来:
“这…这是……”
这不是她闺房的模样吗?
裴执聿淡然自若,闲庭信步如在自家院内,直接领着她到了摆放衣橱的位置,将橱子拉开。
里头只挂起一件显眼的衣裳,流光溢彩的,却也相当轻薄。
姜岁的视线在上头停留了一瞬,很快往下移去
她看见下方规规整整地叠放着衣裙披帛,甚至还有心衣小裤……
她瞧着眼生又眼熟,想大约是自己穿过的吧……
毕竟从前换下的衣裳,也不会去穿第二次。
然看数量,显然是暗室的主人经年累月搜集起来的。
姜岁福至心灵似的,往一旁床榻走去。
裴执聿并未拦她,只立在原处侧身,幽幽望她动作。
那张床榻上也铺着她熟悉模样的锦褥与软枕,但这些倒不要紧,要紧的,是正整整齐齐在床榻上铺开的画。
或行或立,或坐或卧,或喜或嗔……总之全是她。
作画之人丹青之术超然,描摹得活色生香;而在混入其中的几张肖似秘戏图的画上,这等画技就表现得更突出了。
饶是姜岁不怎么忌讳这些,但也并不意味着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脸这样那样……
她羞恼转身,有些用力地蹬蹬几步,回到裴执聿跟前,然后踹他一脚。
这点力道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裴执聿坦然受了,只垂眸专心看她神色。
生气了?
也是……被偷了这么多东西,该生气的吧。
他寻觅着她脸上的反感或讨厌,思量着若有一点,便一掌劈晕了带出去。
等岁岁再醒过来,骗她说是吃醉酒做梦了就罢。
他心不在焉想着,看姜岁抬起因气恼而微鼓的脸,她又踹来了一脚,一边说:
“不公平。”
裴执聿颇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也要夫君的东西,我还要…还要画……”
姜岁不太好意思直说出来,支支吾吾一阵,将原本质问的气势都削弱了几分。
“唔……反正我也要给夫君画那样的…!”
裴执聿微怔一下,随即轻笑:
“好啊。”
“那到时候,岁岁可得将为夫画得好看些。”
姜岁轻哼一声,便在他跟前张开了手臂。
裴执聿难得没能理解她的意思,眉梢轻抬回望。
姜岁不由催他:
“不是要换衣裳吗?”
她说着,视线往衣橱里挂着的那件鲛纱似的衣裳移去。
裴执聿这才反应过来,眉梢轻弯,浮起柔和笑意:“好。”
她对此事的接受程度,比裴执聿料想得还要快。
只没想到自己忐忑颇久的事情就这样轻飘飘过去了,裴执聿替她解开衣带、剥去衣衫时,还忍不住问:
“岁岁就不好奇吗?”
姜岁仰脸,眨巴眼睛看他,等着他下文。
裴执聿用舌尖扫过齿列,继续说下去,含笑的语调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不好奇…我是从何时开始收集这些,何时打造了这里?”
姜岁抬手,方便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一边点点头:“唔…的确有些好奇的,”
“夫君,方才那暗道那么窄,这里的东西……你怎么弄进来的?”
裴执聿唇角轻动,原本酝酿起的忐忑被她奇怪的好奇心冲得荡然无存。
他轻叹:“里头也有机关,可以移动整面墙……现在不是细说这个的时候。”
两人寥寥数语交谈间,裴执聿的动作倒是利落,很快就将人除了头上的珠钗外,剥了个干净。
暗室里没有炭火,光溜溜的姜岁冷得哆嗦了一下,直接往他怀中钻了进去。
裴执聿将人揽进衣衫内,手掌贴着她腰际,沉缓地送去暖身的内力,另一手则慢条斯理地拆起她发髻。
但裴执聿的手一向不会就这么安分着,感受到掌下的那片微凉的肌肤慢慢热起来了,他便慢吞吞地滑了下去,然后,捏了捏。
嗯,圆圆的,软软的。
怀中人显然不满,对着他腰身掐了一把。
裴执聿哼笑,将拆下的珠钗信手丢到一旁,长指穿梭在她墨发间,继续着先前被打断了的话:
“这些东西……从当初第一眼见到岁岁的时候,我就想拿过来了。”
“只是那时还与岁岁不熟,是以…只能先慢慢来,让岁岁习惯我才好。细论起来,该是三年前……开始的。”
他用比往日更漫不经心的语调,和手上轻佻动作,掩饰着心中不安,静等着姜岁说话。
怀中人动了动,散着发仰脸看他:
“…第一眼?”
姜岁倒吸一口气,眸中却闪烁起不寻常的兴奋:
“原来这样久了呀……夫君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让她想想,那时初见裴执聿,好像…也还是才几岁的时候。
夫君竟念了她这么久,这么久……啊,夫君果然是,最完美的、生来就该属于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