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
林如海怒极反笑,眼底寒芒乍现。
扬州盐价已涨一倍,金陵官署竟反斥其扰民。
盐商们,这是要拼命了。
“大人,您这是何意?”
盐运通判面露不解。
“传令下去,缉拿逆贼。”
“先从城中盐铺查起,挨家搜查。”
“若无人可交,便日日去查。”
林如海冷声下令。
什么?
盐运通判身子一抖,眼中满是骇然,此举无异于捅破天。
可对上林如海的神色,他不敢多言,只得退下安排。
同日清晨。
盐政衙门的差役如疯魔般四处抓人。
扬州城内大小盐铺皆被搜查,连米粮铺也未能幸免。
百姓们只当看热闹,可扬州商贾们却慌了神。
“江老!”
“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扬州八大盐商——黄均泰、马曰琯、马曰璐、程之韺、汪应庚、黄至筠、鲍志道齐聚江家,神色焦灼地望着江春。江家世代为盐商之首。
“哼!”
“现在知道急了?”
“当初胡来时怎么不想后果?”
江春面色阴沉。眼前这些人仗着财势,暗中豢养匪类。
为对付林如海,竟屡次残杀盐丁。
如今激怒林如海,怕是要掀个底朝天。
霎时,厅内鸦雀无声。
“江老,我们也是 ** 无奈,林如海欺人太甚!”
黄均泰率先开口。
“是啊,他哪是要分利,分明是要断咱们的根!”
“谁家没点私盐?何必赶尽杀绝?”
其余盐商纷纷附和。
江春冷冷扫视众人:“够了。”
“别在这儿扰我清静,有这工夫,不如让你们的人上奏弹劾。”
“扬州府衙、两淮盐运衙门,我都已打点,但愿能顶用。”
说罢,他挥了挥手。
众盐商见状,只得悻悻离去。
众人刚走,江府管家慌忙闯入:“老爷!”
“扬州各衙门的官员全去了巡盐御史府!”
轰——
江春猛地起身,脸色骤变。
厉声喝道:“立刻派人去巡盐御史府,务必把消息递进去!”
江春面色惨白,管家低声道:“老爷,盐丁围住了巡盐御史府。”
门房慌张闯入:“老爷,出事了!咱们府上出去的几位爷,当街被盐丁押走了。”
茶盏坠地,江春跌坐椅中,嘶声喊道:“林如海!你这是要与两淮为敌?”
......
神京城,秦国公府邸。
贾玚拭着刀锋:“船只可备妥了?”
怜月垂首应答:“爷,两艘五百料船,一艘千料福船已候命。船上备有三百具劲弩及箭矢。”
她迟疑片刻,继续道:“扬州传来急报。”
贾玚刀鞘顿地:“讲!”
“朝廷 ** 五道圣旨,严令盐运司缉拿私盐。巡盐御史府月内派出十余批盐丁,查没私盐无数。”
“八大盐商勾结匪类,已杀害数百盐丁。听闻...他们要对林御史不利。”
贾玚眸中寒光骤现。雍熙帝这般急切,无非是为供养铁围山那支隐军。林如海断了盐商财路,岂能活命?
“传令,今日申时登船!”
怜月疾步离去。
......
扬州巡盐御史府内,林如海正书写请柬,邀约江宁织造使、漕运总督等扬州要员赴宴。
扬州知府陆清华与两淮盐运使蒲盛作为主要人物登场。
诸位大人,请!
林如海身着绯色鸂鶒官服,面带浅笑,向众人举杯致意。
在场官员纷纷举杯共饮。
酒过一巡,陆清华开口问道:林大人今日设的是何宴席?
众官员都将目光投向林如海,此刻并非年节,这场宴会究竟为何而设。
林如海淡然一笑:自然是赔罪宴。
今日因本官之故,累及诸位大人,心中过意不去,特设宴谢罪。
闻听此言,蒲盛立即面露喜色:如海此言甚善。
我等皆为朝廷效力,何必弄得如此难堪。
对上有所交代,对下互相体谅便是。
当初林如海下令严查私盐时,他就极力反对。两淮盐商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丢官丧命。如今见林如海回心转意,蒲盛自然欣喜。
他高举酒杯:诸位,敬林大人!
在场官员无人敢驳这位从三品盐运使的面子,纷纷举杯相敬。
林如海依旧浅笑盈盈,与众人共饮。
唯独陆清华面露疑色:事情当真如此简单?这可不像是林如海的作风。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融洽。
酒过数巡,林如海放下酒杯,正色道:本官有一事相告。
方才巡盐御史府已派出千名盐丁,将两淮抗旨不遵的逆贼尽数缉拿归案。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陆清华拍案而起:林大人!
在扬州拿人,可曾知会本官这个父母官?
你将朝廷礼制置于何地?
不用想也知道,林如海抓的必是那些大盐商。此举必将牵连在场所有官员。
蒲盛同样怒不可遏:林大人,此等大事为何不告知盐运衙门?
两淮盐政关乎江南安定,你可曾考虑过后果?
原以为林如海已经迷途知返,谁知他竟设下此局迷惑众人。
江南的天仿佛被撕裂,众人惶惶不安。
“哈哈哈!”
面对满堂官员的怒视,林如海放声大笑:“诸位可知今日是何宴?”
“这是本官此生最后一个生辰。”
众人闻言,脸色骤变。
最后一个生辰,意味着他已心存死志。
“好,好得很!”
扬州知府陆清华怒而起身:“本府定要上奏弹劾!”
两淮盐运使蒲盛神色复杂,既怒且叹:“我已管不了你,你好自为之。”
两位主官离席,其余官员纷纷起身,转眼间,厅内空荡冷清。
“咳咳……”
林如海突然剧烈咳嗽,面色惨白。
他取帕掩唇,雪白帕上洇开点点猩红。
一道倩影匆匆上前搀扶,正是林家姨奶奶裴氏,眉间忧色深重。
林如海轻拍她肩头,温声道:“林家世代忠烈,玉儿既已入宫,我又有何惧?”
“只是委屈你了。”
“老爷……”裴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这分明是临终托付!
……
神京城外,积水潭畔。
贾玚在亲卫簇拥下勒马驻足。
京杭大运河的北端终点,千帆林立,舳舻相接,喧嚣鼎沸。
“倒有几分气象。”
望着元时开凿的漕运枢纽,贾玚唇角微勾。
此时的积水潭水域辽阔,囊括后海诸景,码头设施林立,人流如织。
“主公,那边便是咱们的船。”
亲卫抬手指向港口,三艘福船静静停泊。
一艘巍峨如楼的巨船矗立水面,仅有两层,船首高昂,船身宽阔。
贾玚微微颔首,吩咐道:去请林姑娘过来。
遵命。
亲卫领命而去。
不多时,林黛玉携紫鹃、雪雁两名丫鬟款款而来。这位世家千金的风姿引得码头众人纷纷侧目。习武后的林黛玉气质愈发从容,落落大方地带着丫鬟登上了头号福船。
二哥哥!
二爷!
贾玚展颜一笑:妹妹来了,先去瞧瞧住处吧。
林黛玉爽快地应下,随亲卫向内舱走去。这船体量适中,下层是船工住所,上层则住着亲卫与贾玚等人。舱内共有十余间房,林黛玉主仆住在最里间,贾玚则在外间——这般安排主要是为防范运河上的水匪。
二叔,我们到了!
码头上突然传来呼喊。贾玚抬眼望去,只见贾芸、贾蔷领着众人走来。他挥了挥手,亲卫这才放行。
待众人登船,贾玚注意到人群中那个魁梧的粗犷汉子。
二叔,这是侄儿的好友倪二,上次那件事......贾芸连忙介绍。
见过国公爷!倪二上前行礼。
贾玚意味深长地挑眉:醉金刚?
过往种种不必再提。既然要在我麾下效力,须得记住:踏踏实实做事,秦国公府绝不亏待任何人。
原着中的倪二虽曾替王熙凤放贷,却重义轻利。这般人物,倒是个得力帮手。
属下明白。倪二恭敬应道。
此番召你们前来,想必都清楚缘由。扬州是个好地方,望你们把握机会,在此站稳脚跟。
贾玚凝视着贾芸与贾蔷,肃然下令。
此次扬州之行,他欲借朝廷之力铲除八大盐商。如此巨大的利益,秦国公府岂能错过,定要从中分一杯羹。若能取代八大盐商,将势力渗透两淮,便可影响朝廷命脉。
两淮之地,自古便是江淮平原,地势平坦,河网密布,乃重要粮仓。此处人口稠密,商贸繁荣,更是南北运河枢纽,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历代南北对峙,两淮皆是核心。昔日朱元璋便是率领淮西子弟,横扫天下,建立大明。
请二叔放心,侄儿定当竭尽全力。
贾芸与贾蔷郑重应诺。经过数月历练,二人早已今非昔比。京城商界皆称二人为芸掌柜蔷掌柜,声名显赫。此番南下事关重大,他们已做好万全准备。
甚好。
去收拾行装吧,此次南下时日不短。
顺道去给你们林姑姑请安。
贾玚淡然挥手。
遵命。
贾芸与贾蔷相视苦笑。论辈分,纵是十岁的林黛玉也是他们的长辈。
三艘福船扬起风帆,驶离港口,沿通惠河南下。贾玚伫立船头,望着浩渺河面,心神沉入识海。
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获得飞剪船全套图纸】
贾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若说盖伦船是西方航海史上的瑰宝,那么飞剪船便是风帆时代的巅峰之作。这种船型修长,船首尖锐,航速极快。19世纪中叶,大共和国号横跨大西洋仅需十三日,将帆船性能推向极致,直至蒸汽船兴起方才式微。
数日前,龙港已开始试制小型盖伦船。得益于辽东木材供应,建造大型盖伦船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