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翎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意，“贺总，实在不好意思哈，我......晚上没吃饱，准备去附近找家店吃夜宵。”
贺烬野刚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她，“走吧，我带你去。”
“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就行——”萧灼翎下意识想拒绝。
“不麻烦，”贺烬野打断她，拉开车门的动作没停，眼神里没什么多余情绪，却带着不容推辞的笃定，“我正好也饿了，一起。”
萧灼翎犹豫了两秒，还是弯腰坐了进去，轻声道了句，“那麻烦您了。”
车内很安静，车窗外掠过的路灯，在两人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萧灼翎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想起之前，两人在一起时总是各怀心思，或者拼命的做爱。
像此刻这样，彼此之间无所求，毫无压力，只是安安静静待着，她心里竟难得的平静。
贺烬野往副驾瞥了眼，萧灼翎安安静静坐着，看着窗外，侧脸线条柔和，倒显出几分往日少见的乖巧。
一路无言。
贺烬野带萧灼翎去了“鎏光里”。
两人在包厢里坐下，萧灼翎看着菜单，随口感慨，“听说这里菜品特别好，就是预约要排好久的队，一直没机会来。”
她来京市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踏进这家极其火爆的店。
贺烬野倒着茶水，语气平淡，“这家店我个人投的，可以给你留个长期包厢，以后想吃了随时来。”
萧灼翎握着菜单的手指顿了顿，直接拒绝显得生分，坦然接受又觉得不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贺烬野显然看穿了她的犹豫，抬眼看向她，语气缓和了些。
“这里的饮食都是营养师搭配的，讲究营养均衡，你有空了，也可以经常带爷爷过来。”
萧灼翎看向贺烬野，轻轻点了点头，“好，那我以后常带爷爷来。”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等服务员把菜上齐，萧灼翎拿起筷子低头小口吃着。
贺烬野只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她身上，没说话，就静静看着。
她吃相很规矩，唇角沾不到半分汤汁，连咀嚼都放得很轻。
被这道视线盯着，萧灼翎越吃越不自在，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他，“贺先生，您吃好了吗？”
贺烬野语气平淡，目光还落在她面前的餐盘上，“不着急，你慢慢吃。”
萧灼翎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她没话找话般开口，“您一个人管着那么大的集团，平日里一定很忙吧？”
她想起自己的薇颂（Vésong），规模小，都让她忙得脚不沾地，更别提贺烬野手上的产业了。
贺烬野轻轻“嗯”了一声，“经常要出差，待在京市的时间不多。”
萧灼翎哦了一声。
其实贺烬野待她不算差，或许是之前那些亲密的夜里，他也得了些舒服，才留了这点不算薄的情面。
可这情面，说到底是“睡”出来的，和心动的喜欢无关，更挨不上半分掏心的爱。
她压下这点思绪，试图找个寻常话题打破沉默，“贺先生，您除了忙工作，休息的时候一般都做什么？”
贺烬野语气没什么波澜，却说得直白，“前段时间得了空忙着和你做爱，近期偶尔有空，会去打打篮球。”
这话来得猝不及防，萧灼翎刚喝进嘴里的汤差点没咽下去，猛地呛了两声，脸颊瞬间涨得微红。
贺烬野伸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萧灼翎接过，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指腹，又飞快收回，低头擦了擦嘴角的汤渍，耳尖还带着未褪的红。
贺烬野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陈述，“你以前脸皮挺厚的。”
萧灼翎立刻抬头反驳，“没有，您肯定看错了！我脸皮一直很薄，以前也没厚过。”
贺烬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哦，那可能是我判断错误了。”
“就是你判断错了，”萧灼翎立刻接话，还顺势补了句，“我们真正好好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长，看错也正常，不怪你的。”
贺烬野失笑，第一次觉得她有趣。
他话锋忽然一转，语气恢复了几分认真，“对了，我计划投资你的薇颂（Vésong）。”
萧灼翎手里的筷子猛地顿住，眼里满是诧异，“您是认真的吗？”
她没料到他会主动提投资。
“认真的。”贺烬野点头，语气干脆得没半分犹豫，“你现在把公司账户卡号发过来，我让财务给你转账。”
“这……”萧灼翎还是觉得不真实，忍不住追问，“您不再多考虑一下吗？比如看一下工作室的详细运营报告，或者评估一下风险？”
贺烬野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笃定，“不用，薇颂的设计风格和市场前景都不错，我信你的能力，没必要再考虑。”
公是公，私是私。
萧灼翎心里清楚，贺烬野的投资对刚起步的薇颂（Vésong）来说，是实打实求之不得的机会。
不仅能直接帮工作室跳出资金周转的困局，更能撑住她最近的大计划。
她正打算向下游收购工厂，把设计到制造的全链条攥在自己手里，这份资金，恰好解了她最紧缺的燃眉之急。
她压下心头的波动，端起面前的茶杯，“贺总，感谢您的慧眼识珠，绝不会让您失望。”
贺烬野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期待。”
萧灼翎放下茶杯，“贺总，再次感谢您的信任。”
贺烬野拿出手机，“把公司卡号发过来。”
萧灼翎立刻点开聊天框，将公司账号发了过去，“您放心，我和团队一定不负所望。”
贺烬野随手转发给财务。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眼问，“你怎么不住在海悦别墅了？那套别墅送你，不用搬了。”
“不了。”
萧灼翎轻轻摇头，语气带着点坦诚的软意，“您那套别墅太大了，我一个人住总觉得空荡荡的，夜里静下来时，还会有点害怕。”
贺烬野闻言明显一怔，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显然没料到她拒绝的理由是这个，而非客套的推托。
他沉默了两秒，才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只淡淡应了声，“嗯。”
包厢里又安静下来。
他们终究做不到 “无言也自在”，只要没了交谈，两人同处的空间就会变得紧绷。
萧灼翎盯着面前的餐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问了句，“沈清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无比后悔。
贺烬野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目光深邃，末了只淡淡抛出一句，“她没你话多。”
沈清宴性子是极冷的，不像她是个小话唠。
萧灼翎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腮帮微微鼓了鼓，却没反驳，只低头戳了戳盘里没吃完的菜。
贺烬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没说话。
车子停在萧灼翎住的小区门口。
萧灼翎刚握住车门把手，就听见贺烬野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你怎么不和你妈妈一起住？”
她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转头解释，“我现在工作忙，作息也不固定，怕打扰她休息。不过我会隔两天就去看她一次，陪她吃饭。”
贺烬野没再多问，只轻轻“嗯”了一声。
萧灼翎推开车门，站在路边，朝他挥了挥手，“贺总，谢谢您送我回来，也谢谢今晚的夜宵。”
贺烬野隔着车窗点了点头。
直到萧灼翎转身走进小区大门，他才发动车子，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