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没有立刻去看文件内容，反而靠回椅背，拿起雪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合作框架？战略部署？”
胡安神色古怪的轻笑一声，烟雾缭绕中，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米勒探员，恕我直言，这份文件签署的时候，我还在为重建被炸成废墟的旧警局发愁。”
“至于dEA的战略部署……恐怕华盛顿的大人物们，比我这个直接执行人更清楚吧？”
说罢，胡安身体前倾，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我接到的命令，或者说，我理解的这份委任状赋予我的职责，就是在联邦公共安全部和边境安全合作基金委员会的监管下，打击跨境犯罪，维护边境安全。”
“我所有的行动，所有的资源投入，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说到这里，胡安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至于我的装备来源……自然是边境安全合作基金委员会拨款采购的。”
“人员构成嘛……依法招募、训练的地方警员和必要的战术支援人员。”
“而所谓的控制卡纳内阿，那是清除与贩毒集团勾结的腐败市长哈维尔，恢复法律秩序的必要行动。”
“我的每一步行动，都符合那份委任状赋予我的权限和程序。”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完美地套用了那份合法外衣，将一切归功于那个神秘的、连dEA总部都搞不清状况的委员会。
同时，又巧妙地避开了“dEA战略部署”这个核心陷阱，将责任推回给了华盛顿。
凯特心中冷笑。
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
她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追问。
“可以理解，那么，关于这个边境安全合作基金委员会的具体运作机制、资金流向明细，以及您与dEA前线工作站的日常协调流程，能否提供更详细的报告？”
“当然，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工作，单纯是这有助于总部评估资源投入的有效性。”
这是直指核心的试探。
如果胡安真有猫腻，这些细节最容易露出马脚。
胡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种近乎嘲讽的表情。
“委员会的具体运作？”
“米勒探员，您觉得一个前线执法单位的负责人，有权限过问监管机构的核心运作吗？”
胡安一脸微笑的摊了摊手。
“资金明细什么的，需要您向委员会或者墨西哥联邦财政部申请。”
“至于和dEA工作站的协调……”
他拿起内线电话，按了一个键。
“艾丽萨，把过去三个月我们与dEA墨西哥城工作站的所有通讯记录摘要，以及联合行动简报，打印一份给米勒探员。”
放下电话，他看向凯特。
“频率、内容、结果，全部一清二楚，我们一直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协作关系。”
胡安特意在“良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凯特知道，胡安指的是那个工作懈怠，刚刚给总部发去一份糊弄性质的报告的工作站。
而胡安这样的表现，自然让凯特特工心头恼怒。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艾丽萨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三杯咖啡和一份装订好的文件。
她将咖啡放在凯特和她的两名手下面前，然后将文件轻轻放在凯特旁边的茶几上。
“谢谢。”
凯特点头致意，面无表情的拿起文件快速翻看。
内容果然如胡安所说，格式规范，记录详尽，充满了官样文章的严谨和……空洞。
完美地印证了胡安的说法，却又巧妙地回避了任何实质性的、可能暴露其真实力量来源的信息。
凯特放下文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她的脑子飞快转动。
硬碰硬显然不行，胡安早有准备，而且这里完全是他的地盘。
她需要更迂回的方式。
“胡安局长的工作确实卓有成效！”
凯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钦佩。
“尤其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整合资源，肃清地方毒瘤，甚至有效控制了卡纳内阿这一重镇，总部对此非常关注。”
“就是不知道局长下一步的战略重点是什么？是否有需要dEA总部提供额外支持的地方？”
“比如，针对金特罗集团的进一步打击？”
她试图将话题引向“未来合作”，希望能从胡安的计划中窥探其真实意图和实力边界。
胡安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雪茄。
烟雾在他眼前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深处的神色。
“下一步？”
胡安慢悠悠地开口。
“金特罗像一条被打痛的毒蛇，缩回了锡那罗亚的老巢，但毒牙还在，还有他的爪牙……”
胡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窗外。
“还有他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朋友，还在我的地盘上蠢蠢欲动。”
“我和我麾下的军警，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自然是清理门户，让索诺拉州彻底干净。”
胡安的语气依旧平淡，脸上也依旧保持着笑容，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至于支持……”
胡安摇了摇头，笑了笑，笑容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十分感谢总部的好意，不过，纳科分局目前的人手和装备，足以应对一切威胁。”
“如果金特罗敢把脑袋伸过来，我保证，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凯特探员闻言瞳孔微缩。
因为胡安特意重复了金特罗虐杀卡马雷纳时用的词，“难忘”！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穿着黑色作战服、满脸汗水和尘土的特勤队员冲了进来，甚至没顾得上敲门。
“局长！紧急情况！”
特勤队员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胡安眉头一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说！”
“埃莫西约方向！州长莫拉莱斯！”
特勤队员语速飞快。
“他刚刚命令索诺拉州宪兵总队全员出动，还征调了第九军区仓库的重装备！”
“他们打出的旗号是……恢复卡纳内阿市法律与秩序，清除非法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