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记忆回廊的双重伏击
混沌的吸力如潮水退去,天蓬却未落地,而是跌入一片幽蓝的长廊。
廊壁由镜面般的石砖砌成,倒映出无数个自己——半边猪耳泛着冷光,钉耙星纹尚未愈合的裂痕在瞳孔深处游走。他下意识握紧钉耙,却发现掌心传来异样的滑腻感,仿佛抓着的不是铁器,而是某种活物的脊骨。
“天蓬……”身后传来低唤。
他转身,见高翠兰立于长廊尽头。她一袭素衣未染尘埃,唯独左肩那枚胎记透出幽蓝光晕,星图轮廓如活物般缓缓旋转。她的眼神却空洞,像是被什么力量抽去了神识。
“你还清醒吗?”他问。
她未答,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触眉心。星图骤然亮起,长廊两侧的石壁随之裂开,浮现出一扇扇门。每扇门上都刻着数字——从“一”到“九”。
“这是……”天蓬瞳孔微缩。
第一扇门悄然开启,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不是檀香,不是沉水香,而是蟠桃宴上才有的琼浆玉露。他看见门内景象:一名宫装女子端着玉盘穿行在宴席间,裙裾曳地,步履轻盈。那女子的侧脸,与高翠兰几乎一模一样。
第二扇门自动打开,画面仍是蟠桃宴,只是女子换了一身青衣,手中端着的不再是酒,而是一盏灯。灯芯微晃,映出她眉眼间的倦意。
第三扇、第四扇、第五扇……
每一扇门后,都是蟠桃宴的不同场景。高翠兰的身影或明或暗,时而是侍女,时而是乐师,时而是执扇的宫人。但无论身份如何变化,她始终站在宴席最不起眼的角落,手中总握着一件器物——或是一盏灯,或是一柄如意,或是一只玉瓶。
“你……”天蓬喉结动了动,钉耙星纹隐隐作痛,“你前九世,都是蟠桃宴的侍者。”
高翠兰终于开口,声音却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我不是侍者。我是……看守者。”
“看守什么?”
她未答,指尖轻移,星图光芒扫过第九扇门。门内画面一震,一名仙官从宴席间走出,手中玉瓶泛着幽光。天蓬瞳孔骤缩——那玉瓶,与镇元子袖中玉瓶极为相似,瓶口溢出的气流,分明是因果枝的气息。
“这不可能……”他喃喃,“镇元子的玉瓶,怎会出现在蟠桃宴上?”
话音未落,第十扇门轰然开启。
门内一片空白,唯有中央站着一个身影——仍是高翠兰,却穿着素白嫁衣,手中端着一只蟠桃。她缓缓抬头,与门外的自己对视。
“你不该来。”她开口,声音与门外的她完全一致。
天蓬心头一紧,钉耙星纹骤然炸裂一道新的裂痕。他正欲后退,整条长廊忽然剧烈震颤,石砖崩裂,星光从缝隙中透出。
“他们来了。”高翠兰低语。
外头传来金铁交鸣之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佛光穿透长廊,将第十扇门封死。天蓬转身,只见观音手持青铜尺立于长廊入口,尺上刻满经文,每一道笔画都在缓缓流动,仿佛活物。
“你们不该踏入记忆回廊。”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天蓬冷笑:“是你把我们引来的。”
观音未答,右手轻挥,净瓶从她袖中飞出,瓶口朝下,光芒如瀑倾泻。天蓬钉耙星纹骤然亮起,强行将高翠兰拉至身后,却听净瓶中传出一道陌生声音——
“计划可以开始了。”
那是太白金星的声音。
高翠兰胎记骤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竟与净瓶产生共鸣。观音神色微变,右手一握,净瓶光芒骤然收缩,却已迟了半息——瓶中隐约浮现出一尊模糊神像,面容与天蓬在混沌中所见的某道身影极为相似。
“你背后……还有谁?”天蓬低声问。
观音未答,青铜尺猛然挥下,佛光如刀,将长廊斩为两段。
天蓬钉耙星纹彻底炸裂,他一把扣住高翠兰手腕,借着星图残光跃入第九扇门。门后画面一闪而逝——他看见蟠桃宴上,那名仙官将玉瓶递给一名女子,女子接过,转身离去,身影模糊。
而那女子的背影,与高翠兰,一模一样。
门轰然关闭。
天蓬踉跄后退,钉耙几乎脱手。他抬头,只见观音立于长廊尽头,目光冷峻,手中青铜尺缓缓转动,每一道经文都在流动,仿佛在书写什么。
“这不是记忆回廊。”他低声喃喃,“这是……命运回廊。”
高翠兰忽然开口,声音如冰:“我第十世,被抹去了。”
天蓬钉耙星纹裂痕中,最后一道光熄灭。
净瓶光芒再次压下。
他咬牙,钉耙横扫,强行将高翠兰推向第九扇门:“进去!”
她却未动,指尖轻触胎记,星图骤然爆裂,将净瓶光芒震散一瞬。
“她不是观音。”她低声说,“她是……容器。”
观音神色骤变,青铜尺猛然挥落。
天蓬钉耙横挡,星纹炸裂,血从指缝渗出。
“走!”他怒吼。
高翠兰终于动了,指尖划过第九扇门,门内画面浮现——那仙官转身,目光直视门外,唇动,似在说一句话。
但天蓬听不清。
门轰然闭合。
观音的青铜尺,已至眼前。
天蓬钉耙星纹彻底碎裂,钉耙脱手,旋转着坠入第九扇门。
他仰头,见观音嘴角微扬,目光却冷得像刀。
“你终于来了。”她轻声道。
高翠兰胎记骤然炸裂,一道星光冲天而起,撕裂长廊,将两人卷入第九扇门。
观音立于原地,未追。
她缓缓合上第十扇门,青铜尺轻叩门扉,低语:
“现在,开始吧。”
第九扇门内,天蓬钉耙坠地,插入门中蟠桃宴的玉案。
高翠兰缓缓落地,指尖仍残留着胎记的余温。
她回头,望向门外,却只见门上浮现一道新刻的星图——
与她胎记,完全一致。
而星图中央,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