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深处，山洞内。
【鲲鹏】突击车静静蛰伏，微光折射迷彩让它和岩壁融为一体。
洞里的气氛压抑得厉害，和之前墓室里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风吟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的临时工作台上数据线缠绕。
他黑框眼镜的镜片上，倒映着【高精度信息捕获仪】刷过的瀑布数据流。
这些全是从“神之心”消散时抓取的残余信息，破碎，却藏着天大的秘密。
“信息熵的逆增……不对，不是逆转，是高维度的信息覆盖……用低维的混乱‘杀死’高维的有序……”
他嘴里念念有词，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整个人都钻进了数据世界里。
对他来说，刚才那场生死之战最有价值的，就是眼前这些一手数据。
苏晓蔓坐在不远处，同样埋头在自己的战术平板上，帮着风吟做数据分类和初步破译，眉头紧锁。
只有韩柚坐立不安，她刚给大家发完高能量营养棒和水，现在抱着膝盖，视线在风吟和清玄道长之间来回打转。
“小千鹤，好点没？”韩柚小声问身旁闭目调息的少女。
千鹤的脸色还是白的，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休息一下就好，就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的视线飘向洞口另一边。
清玄道长一个人站在那，背影萧索。
他死死攥着特制卫星电话，指节都捏白了。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跟丢了魂一样。
木家的“神降计划”、“观测者AI”、A级伪神……一连串的冲击，把他二十多年来的认知砸了个粉碎。
他急需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重新站稳的支点。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拨通了那个号码。
“师叔，是我，清玄。”他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电话那头，毛小方道长的声音很快传来，还算沉稳：“情况如何？脱身了？”
“脱身了，风吟居士……他解决了那个东西。”清玄道长艰难地组织着词句，“师叔，我们碰上了一个自称‘观测者AI’的东西，一个巨大的灵能心脏，等级……最少是A级，木家管这叫‘神降’。”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让人心慌的死寂。
洞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风吟敲键盘的脆响和设备运行的低鸣。
连韩柚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清玄。
足足半分钟后，毛小方道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那声音里的沉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疲惫。
“观测者……AI……”他像是在咀嚼这几个字，每个音都透着苦涩，“原来如此……原来古籍里说的，那些语焉不详的‘域外天魔’……竟然是这个东西……”
清玄一愣：“师叔？您知道？”
“知道？我龙虎山传承千年，知道的远比你们想的多，但也只是冰山一角。”毛小方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力，“清玄，你听好，下面我说的每个字，都关系到你们的生死，甚至……是整个修行界的存亡。”
这话的分量，让清玄的心脏狠狠一沉。
“你们之前说，木家的最终目的是昆仑天池，对吗？”
“是，师叔。我们从‘神之心’的数据里，解出了一个指向昆仑天池的坐标。”
“糊涂！你们真是糊涂啊！”毛小方道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急又绝望，“谁告诉你们昆仑天池是‘瑶池仙境’的？那是神话！是写给凡人看的童话故事！”
“根据我龙虎山最核心的密卷记载，昆仑天池……那里……是上古时期，第一代‘神只’陨落后，形成的巨大‘神骸污染区’！”
“神骸……污染区？”清玄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没错！”毛小方的声音又快又清楚，“所谓‘通往仙界的秘密’，根本不是什么通道！是那具神骸掉下来的时候，撞穿了现实维度，在空间上留下的一道永远好不了的‘裂隙’！它连着更高维的空间，也连着无穷无尽的恐怖！”
“还有什么‘堕落神只的封印之地’，更是扯淡！那根本不是封印！而是从古至今，数不清的修行大能，用自己的命和修为，去不停地加固那个地方的现实结构，防止那具最原始的、S级的‘神骸’，彻底复苏！也防止它通过那道裂隙，引来更恐怖的‘同类’！”
S级！
当这个代表禁忌和毁灭的字母从毛小方口中说出，清玄的呼吸都停了。
“你们要去的，不是神的家，是一座神的坟墓！一座随时可能‘诈尸’的坟墓！”
毛小方道长最后的话，像最终审判，带着让人窒息的绝望，通过电流，狠狠砸进清玄的脑子里。
电话被挂断了。
清玄无力地垂下手，卫星电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缓缓转过身，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洞穴中央那个还在埋头研究的身影。
“风……风吟居士……”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师叔说……我们……我们不能去……那里是……是一座S级神只的坟墓……我们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
风吟终于从数据世界里抬起了头。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那个人，没有因为“S级神只”这个词产生半点恐惧，反而亢奋得吓人。
那是一种工程师看到了超越时代的宏伟造物、物理学家窥见了宇宙终极奥秘时才会有的神情——痴迷、狂热，还有不计后果的占有欲和解构欲。
他打断了清玄的话，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一座神的坟墓？”
风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扫过团队里每个脸色凝重的成员。
“正好。”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敲碎了洞里弥漫的恐惧。
“我最擅长的，就是给这些该待在坟墓里的东西，挖个更深的坑，再用水泥给他浇筑上！”
他走到【鲲鹏】突击车旁，一拳砸在冰冷的车身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目标不变！”
“下一站——昆仑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