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瑶的眼神像两把手术刀，试图将风吟从里到外剖析个通透。
她身后的队员已经迅速散开，用制式设备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其中一人拿出一个形状酷似二维码扫描枪的设备，对着空气中残留的灵能粒子一扫。
“嘀嘀——”
设备发出一声轻响，那些光点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化作一道道流光被吸入设备前端的收集口中。
“报告组长，d级怨灵能量反应，已彻底湮灭，无残留精神印记。现场残余高强度Emp反应，能量峰值……无法估算。”一名队员汇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无法估算？用那种垃圾拼出来的东西？林夕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迈开长腿，走到风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官方人员特有的傲慢与审视：“你知不知道，你处理的‘东西’是什么？你又知不知道，私自处理‘异常现象’，并且造成能量泄露，是严重违规行为？”
她的声音冰冷而公式化，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根据《国家异常现象管理条例》第17条第3款，我们将对你进行强制记忆清除，并处以……”
风吟还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他身上的工装沾满了灰尘和油污，脸上还有一道被金属刮破的血痕，鼻梁上的眼镜也歪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无害。
他听着对方那套官腔，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打断了她的话。
“警官，你说啥？我没听懂啊。”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报废的、黑乎乎的自制设备，又指了指被暴力破开的铁门，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我就是个收废品的，寻思着这医院废弃了，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铁皮、铜线可以捡。结果门突然自己关了，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就冒出来，对着我又吹风又扔东西的，差点没把我给砸死。”
“我这……纯属正当防卫啊。”风吟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再说了，警官，是它先动的手。”
“……”
林夕瑶准备好的一肚子质询和警告，全被他这番流氓似的“正当防卫”给堵了回去。
收废品的？
她再次审视着风吟。体格普通，能量反应为零，身上没有任何经过灵能强化的迹象。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可一个普通人，能在d级怨灵的攻击下存活？还能用一堆废品，反杀一个连标准小队都需要小心应对的怨灵？
这不科学。
不，应该说，这不“玄学”。
她见过的野路子多了，有祖传的道士，有跳大神的巫婆，甚至还有自称能和外星人沟通的精神病。但他们无一例外，自身都拥有或强或弱的灵能天赋。
像风吟这样，完全依靠物理学知识和垃圾零件来“驱魔”的，她闻所未闻，见所未闻。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也超出了总局现有的任何档案记录。
“把他带回去，进行A级审查。”林夕瑶最终还是决定按规定处理。这种无法解释的“变量”，必须严格管控。消除记忆，是最稳妥的办法。
“别别别！”
风吟一看这架势，连忙摆手，抢在他们动手前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嫌弃。
“警官，别动不动就搞什么记忆清除，又是电疗又是催眠的，多不人道。万一操作失误，把我脑子里那些珍贵的电路图、设计构想给删了怎么办？那可是人类知识的瑰宝！你们赔得起吗？”
林夕瑶和她身后的所有队员，全都愣住了。
他们见过求饶的，见过反抗的，就是没见过……嫌他们技术不行的！
这小子，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林夕瑶冷着脸：“你没得选。”
“不，有的选。”风吟嘿嘿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干净屁股上的灰。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五根手指，在林夕瑶面前晃了晃。
“我这人吧，嘴巴很严，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漏。就是有个小毛病，”他搓了搓手指，那副市侩的表情瞬间取代了刚才的无辜，“我穷。”
林夕瑶愣住了。
她身后的队员也愣住了。
他们处理过哭天抢地的，处理过跪地求饶的，也处理过宁死不屈的，但他们是真没处理过……趁机敲竹杠的。
还是敲他们“国家异常现象管理总局”的竹杠。
这人是疯了，还是真的缺心眼？
风吟看着他们精彩的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对方这么急着要消除他的记忆，说明他的存在和他的手段，已经触及了他们的“保密协议”核心。他们最怕的不是他有多大能耐，而是怕他把今晚的事情宣扬出去，造成社会恐慌，或者引来更多像他一样的“野路子”效仿。
所以，比起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A级审查”，一个可以用钱封口的“普通人”，显然是更优解。
“封口费。”风吟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你们给我一笔钱，我保证把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你们省事，我也刚好缺钱买台示波器搞研究。双赢，多好。”
林夕瑶被他这套歪理气得胸口起伏，她几乎是咬着牙问：“你这是在敲诈国家机关？”
“不不不，”风吟摇了摇手指，纠正道，“这是技术服务费。我帮你们处理了一个d级怨灵，清除了潜在的社会风险，你们支付报酬，合情合理。”
空气凝固了足足十几秒。
林夕瑶的眼神剧烈变幻，最终，她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角落，拿起加密通讯器低声请示。
风吟则好整以暇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包，仿佛吃定了对方会答应。
几分钟后，林夕瑶走了回来，脸色依旧冰冷，但眼神里的杀气却收敛了。
“账户。”
风吟立刻调出自己的收款码，递了过去。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银行短信弹了出来：【您尾号8848的账户于xx月xx日23:58收入.00元……】
五万。
看着那串零，风吟的心跳都快了一拍。
这帮官方人员，果然财大气粗！他的“技术”，在他们眼里，远比他想象的更值钱！
“钱，你收了。”林夕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纯黑色的金属名片，屈指一弹，名片化作一道黑光，精准地射入风吟胸前的口袋。
“这是我的号码。记住，‘异常’的世界，不是你这种小聪明能玩得转的。再有下次，就不是五万块能解决的事了。”
她丢下这句话，不再看风吟一眼，冷酷地转身。
“收队！”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停尸房和风吟。
风吟掏出那张入手冰凉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林夕瑶”和一个加密号码。
他随手塞回口袋，目光重新落回手机上那五万块的到账信息上。
示波器有了，工作台能升级了，二手3d打印机也可以安排上了！
大脑中，关于如何稳定地探测、量化、甚至转化灵能的构想，如同火山喷发般涌现！
一个完整的《便携式灵能场谱分析仪V1.0》设计蓝图，瞬间在他脑海中构建成型！
“呵，科学驱魔，明码标价……”
风吟低声笑了出来，笑容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渴望。
“这生意，能做！”
……
哼着小曲，风吟回到了自己那位于废品站角落的集装箱“家”。
他刚把工具包扔在桌上，甚至来不及喝口水规划这笔“天使投资”的用途，那台破旧的手机就突兀地尖叫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风吟皱了皱眉，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因极度恐惧而颤抖、嘶哑的男人声音，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喂！请问……是风大师吗？！”
风吟一愣：“你找谁？”
“就是您！风大师！”对方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语速快得像在逃命，“我是通过一个……一个特殊的渠道，才打听到您的！求您救命啊！”
“我有一栋宅子，闹得太凶了！请了好几位大师，全都没用！钱不是问题！二十万！只要您能出手，我给您二十万酬劳！”
“大师！您……您现在能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