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650的引擎在万米高空平稳轰鸣，机身下是翻滚奔腾的云海。
这架属于韩柚家族的私人飞机，此刻俨然一个高效的移动指挥中心。
机舱内，奢华的真皮沙发与冰冷的金属仪器混搭在一起。
苏晓蔓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多块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如飞，调试着即将进入强灵能环境的各类传感器。
旁边的陈肖博士则一丝不苟地清点着医疗箱，嘴里念叨着各种特种药品和应急设备的名字。
千鹤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捧着一杯热可可，小脸上是不安与好奇交织的复杂神情。
另一边，韩柚彻底把这次行动当成了一次顶级奢华的旅行。
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正小口品尝着空乘送来的法式甜点。
“嗯……鱼子酱配白巧克力慕斯，绝了！风吟，来一口？”
韩柚举着小勺，冲他示意。
“补充下糖分，有助于大脑高强度运转哦。”
风吟头也没抬。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膝上的军用级平板电脑上，屏幕里是【应龙】外骨骼的最终设计图，无数复杂的结构和能量回路在他指尖被不断放大、检视、微调。
这套斥巨资打造，融合了“镇魂司”目前最高科技的单兵作战平台，是他此行昆仑最大的底气。
“不用，高糖摄入会降低认知效率。”
他随口回绝，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将一个能量节点的冗余度又提升了百分之三。
韩柚撇了撇嘴，刚想吐槽他这种“注孤生”的科学怪人行径，风吟的平板电脑突然“嘀”的一声，弹出一个加密通讯请求。
跳动的请求图标是一个极简风格的太极图。
发送人——清玄道长。
风吟眉毛一挑，随手将通讯请求转接到机舱壁上的主屏幕上。
短暂的信号解密后，清玄道长那张总是端着几分仙风道骨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但此刻，他脸上没有半分从容，只有焦急与骇然。
背景似乎是龙虎山某间古老的藏经阁，昏暗的烛火摇曳，映得他脸色忽明忽暗。
“风吟！你疯了！你们真的要去昆仑？”
通讯接通的瞬间，清玄道长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彻底丢了往日的沉稳。
他显然是通过道门内部的某些特殊渠道，得知了风吟一行人的惊天动向。
面对这劈头盖脸的质问，风吟只是平静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新换的无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数据流光。
“我们有必须去的理由。”
他的回答简单、直接，不带任何情绪。
寻找木家的踪迹，营救千鹤的族人，探寻灵能的本质，顺便……给自己的新玩具开开光。
每一个理由都足够充分。
风吟的平静，让清玄道长更加抓狂。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语速依旧快得像连珠炮。
“理由？什么理由值得你们去闯那个禁地！风吟居士，你懂科学，但你对神话，对历史，对那些禁忌一无所知！”
屏幕里的清玄道长来回踱步，最终停在一本摊开的、书页已经泛黄发脆的古籍前。
那本书的材质非纸非帛，像是某种异兽的皮，上面用朱砂绘制着扭曲的符号。
“我这几天不眠不休，查遍了龙虎山禁阁里所有关于昆仑的秘典，终于找到了木家那个所谓‘西王母计划’的蛛丝马迹！”
他指着古籍，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这根本不是什么寻求庇护或者传承的计划！这是一个横跨千年的诅咒！一个失败的飞升仪式！”
“飞升仪式？”
风吟的兴趣终于被提了起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向屏幕。
“没错！”
清玄道长的语气凝重到了极点。
“上古典籍残缺不全地记载，远古时期，昆仑山的主人——西王母，曾试图带领座下最杰出的三千修士，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白日飞升’仪式，想要借此举霞飞升，超脱此界！”
韩柚也停下了吃点心的动作，和苏晓蔓、陈肖博士一起，被这闻所未闻的上古秘辛所吸引。
“听起来很酷啊，然后呢？成功了？”韩柚好奇地问。
“成功？”
清玄道长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恐惧。
“如果成功了，昆仑就不会是今天的禁区！仪式在中途发生了极其恐怖的异变！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典籍上只用了四个字来形容那场灾难——天道逆转！”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那份恐惧。
“所有参与仪式的三千修士，连同西王母本人，非但没有飞升，反而在强大的、失控的能量冲击下，发生了‘堕化’。他们的神魂被撕碎，又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强行糅合在一起，从一心求仙的得道高人，变成了……变成了介于神与魔之间的恐怖怪物！古籍中，称其为——‘神孽’！”
神孽。
这个词一出，机舱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韩柚手里的小银勺“当啷”一声掉在了盘子里。
清玄道长脸色发白，像是回忆起了书上那些仅仅是描述就足以让人理智崩溃的文字，声音都在颤抖。
“风吟，你听着！昆仑，自古以来既是‘万神之乡’，也是‘万神之殇’！那里是神明诞生的地方，也是神明陨落的坟场！你们要面对的，不是什么普通的鬼王，而是一群由失败的‘神’所转化而成的集合体！它们存在的本身，就是对生命和物理规则的嘲讽！那根本不是你们能处理的对手！”
万神之乡，万神之殇。
风吟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凝重或恐惧。
恰恰相反，他整个人亢奋了起来。
那是一种顶级工程师看到了一个完美符合自己猜想，却又超乎想象的复杂模型的狂喜。
“原来如此……”
他低声自语，指尖在平板上飞速敲击着，仿佛在记录什么。
“失败的飞升仪式……高维力量干涉……堕化……‘神孽’……”
清玄道长看着他这副样子，几乎要气得吐血。
“风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不是做研究！会死人的！”
风吟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清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清玄道长，你提供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情报。‘神孽’的存在，恰好证明了我之前的一个猜想——所谓的神只，并非是凭空产生的。它更像是一个复杂的‘灵能反应堆’，需要特定的‘反应条件’和‘催化剂’才能启动。”
他顿了顿，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而这个失败的飞-升-仪-式，就是一次失控的核聚变实验。它虽然失败了，但留下的‘反应遗迹’，也就是你说的‘神孽’，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近距离观察‘神只’形成与湮灭过程的全新模型。”
“……”
屏幕那头的清玄道长，被风吟这一番硬核的科学化解读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感觉自己和风吟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语言。
他谈的是生死，是敬畏，是禁忌；而风吟谈的是模型，是数据，是实验。
这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你……”
清玄道长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风吟打断了。
风吟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一点，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宣布一次实验的开始。
“道长，多谢你提供的前瞻性数据。这份实验报告，价值连城。”
“现在，我们的实地勘测，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他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主屏幕瞬间变黑，映出机舱内众人错愕的脸，和风吟自己那张被数据流照亮的，挂着一丝冰冷而狂热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