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盯着通风口边缘那道新鲜刮痕，手指无意识地在系统界面上划来划去。三更天的风刮得帐篷直晃，乌鸦飞走后就没再回来。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脑子里全是火药包、引信、粮仓爆炸的画面。
白天刚抓了一个，晚上又发现一个引信装置。这节奏，比他当年赶项目还紧。
他靠在木箱上，眼皮越来越沉。巡逻名单只写了一半，笔掉在地上都没力气捡。系统界面还亮着，【监测中】【异常信号：0】几个字像在嘲笑他。
“我就不信他们真敢在这时候动手。”他嘟囔着，“大半夜的，谁不睡觉？”
话音刚落，人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
梦里一片火光。粮仓炸了，米袋子一个接一个爆开，锅里的饭直接飞上天。他伸手去捞，捞到一把黑灰。远处传来喊声：“没粮了！全完了！”沈知意站在废墟前，手里捏着一张定价录，脸都白了。
他急得大叫：“别碰我晚饭！那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
猛地惊醒，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帐篷里静悄悄的，只有炭盆偶尔噼啪响一声。
可就在他喘气的时候，系统弹窗突然跳出——
【检测到强烈预警情绪，是否外放？】
林越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点了“是”。
下一秒，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撕开浓云，整个军营都被照得通明。空中响起轰然之声：
“天示：粮仓有危，速去救援！”
声音传出去老远，连隔壁营地的狗都叫了起来。
霍铮正在审乌勒，听到这话直接站起身。乌勒也愣了，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喃喃道：“这么准？”
“王虎！”霍铮抓起刀就往外冲，“带人去粮仓！快！”
王虎一个箭步跟上，边跑边吹哨集结亲卫。雪下得正大，一脚踩下去能没到脚踝。队伍一路狂奔，直扑粮仓。
东墙根通风口果然有烟冒出来，淡淡的，混在风雪里差点看不出来。霍铮二话不说，弯腰钻进通道。里面狭窄潮湿，只能爬行前进。
往前十几步，火绳正在缓慢燃烧，火花沿着油线往深处蔓延。再有半盏茶时间，就会引燃主炸药包。
霍铮拔刀，一刀斩断火绳。紧接着，他看见角落里缩着一个人，身上绑着好几个布包，手里还攥着火折子。
那人反应极快，转身就想点第二根。霍铮飞身扑上去，两人在泥水里扭打。对方力气不小，但霍铮常年练武，几下就把他按住，反手铐上铁链。
“挺会藏啊。”霍铮抹了把脸上的雪水，“白天登记了名字，却一直不露面。等大家都松懈了，才动手。”
细作被拖出来时还在挣扎，嘴里骂着听不懂的话。王虎带人进去彻底搜查，在地下储道尽头又找到两个未组装的炸药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
“还真不止一个。”王虎擦了擦鼻子，“乌勒说的没错，三个细作，一个粮仓，一个马厩，一个在中间……现在粮仓这个抓到了，马厩那边也发现了暗井，里面藏着一批火药。”
霍铮点头：“看来他们是想分批引爆，制造混乱。只要炸一次，互市就得停，商道也会受影响。”
“那中间那个呢？”王虎问。
“中间？”霍铮冷笑，“估计就是等着看情况，随时准备补刀。”
这时，林越也被王虎派人叫来了。他披着厚披风，脸色发白，一看就是刚从梦里被人拽出来的。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问，“我又做梦了？还是真的？”
王虎指着地上昏迷的细作和拆出来的火药包：“您那一嗓子喊完，将军就带人冲过来了。再晚半步，这玩意儿就炸了。”
林越低头看了看那些黑乎乎的粉末，腿有点软：“我就做了个梦……梦见饭没了。”
“您这梦可太灵了。”王虎笑出声，“连位置都猜对了。要不是您喊那一声，谁能想到他们真敢今晚动手？”
林越抬头望天，心里翻江倒海。
我只是心疼我的晚饭啊……
结果又变成救国救民的大预言？
系统你能不能给点提示？别每次都让我临场发挥！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浮现一行字：
【任务完成：预警成功，粮仓安全。奖励：‘深度睡眠体验卡’一张（限时使用）】
林越差点哭出来：“你现在给我张睡觉卡？我人都快吓醒了！”
霍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林参议，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天示提醒，我们根本想不到他们会选这个时候动手。”
“我也没想到。”林越苦笑，“我就怕饿肚子。”
“怕饿肚子就能预知危机？”霍铮挑眉，“那你以后干脆别吃饭，天天预警得了。”
“别！”林越赶紧摆手，“我宁可饿死也不当人形警报器。”
风雪渐小，粮仓周围点亮了灯笼。士兵们忙着清理现场，搬运火药。霍铮下令加派三班岗，所有进出人员重新登记，连送饭的老兵都得验指纹。
林越站在原地，看着灯火通明的粮仓，忽然觉得有点恍惚。
他本来只想躺平。
结果现在连做梦都在值班。
这不是咸鱼，这是24小时待机的保安。
“你说周太傅到底图什么？”他问霍铮，“搞得这么狠，不就是为了阻止商道开通？”
“他嘴上说是维护祖制。”霍铮冷笑，“实际上，沈家一旦掌握北境商路，他的门生故吏就全没了油水。这哪是为国为民，这是保自己的钱袋子。”
“所以他就派人炸粮仓？”林越皱眉，“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要是真炸了，边境乱起来，他第一个被女帝砍了。”
“他大概觉得不会真炸。”霍铮说，“只要制造恐慌，逼朝廷暂停互市就行。可他没想到，底下的人会玩这么大。”
林越叹了口气：“有些人啊，打着正义的旗号干坏事，最后把自己也骗了。”
正说着，系统又跳出来一条提示：
【检测到高浓度焦虑情绪，来源：某位正在写奏折的老头】
【是否外放？】
林越看了一眼，果断选择“否”。
老头你慢慢写，我不想背锅了。
王虎走过来递了杯热茶：“参议，喝点暖暖身子。刚才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我也吓坏了。”林越捧着杯子，“我以后都不敢睡觉了，万一一闭眼又预知啥大事怎么办？”
“那您就别闭眼。”王虎坏笑，“咱们军营缺个值夜官，您来干吧？”
“滚。”林越翻白眼，“我要是真当了值夜官，明天全国官员集体辞职。”
霍铮站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了。他很少笑，这一笑，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些。
“林参议。”他说，“我知道你不想惹事。但有时候，事情就是会找上你。”
“我知道。”林越低头看着茶水里的倒影，“我只是个想下班的打工人，结果活成了劳模。”
“可你救了全军的口粮。”霍铮认真道，“这一仗，是你赢的。”
林越没说话，只是把茶喝完，把杯子递给王虎。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做什么。
只是一个梦，一句吐槽，被系统放大成了天意。
可偏偏，就这么管用了。
远处传来打更声，四更天了。
风停了，雪也小了。
粮仓门口站着两排士兵，枪尖映着火光。
林越站在台阶上，披风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摸了摸系统界面，轻声说：
“下次预警，提前五分钟告诉我行不行？”
系统没回。
但界面右下角，悄悄多了一个小闹钟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