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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妖关的城楼上罡风猎猎，卷起我玄色战袍的边角。
檐角铜铃在呼啸的风中剧烈震颤，却被五十一道强横无匹的气息压得发不出半分声响。
我负手立于垛口前，望着关外被血色残阳浸染的荒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刻着大夏龙纹的虎符令牌。
“冠军侯，人都到齐了。”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上官洪节度使铁甲摩擦的脆响。
这位镇守南境二十年的老将此刻正按着腰间佩剑，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城楼西侧的人群。
我缓缓转身，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
邪冥子圣主的黑色道袍在风中纹丝不动，这位幽冥教的掌舵人手中换了一把浮尘轻摇，摘了面具，显示出眉宇间带着出尘的淡然，唯有偶尔闪过的精光泄露了他内心的凝重。
云清玄圣主则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通体莹白的玉剑，作为轩辕圣地圣主，他看向荒原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似乎在推演着即将到来的战局。
雷震天宗主的存在感最为强烈，这位震天宗的掌权人身材魁梧如铁塔，裸露的臂膀上虬龙般的青筋突突直跳，周身萦绕的雷光噼啪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劈向天际。
而在他身侧，四十七位八境强者或立或坐，有人擦拭着兵器，有人闭目养神，却都在无形中散发着撼山动地的气势。
“诸位，”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自镇妖关建立以来，妖族已在关外肆虐千年。
大夏的百姓在他们爪牙下哀嚎，边境的土地被他们的鲜血浸染。
现又有阴谋诡异在暗中滋生，我已禀告于帝都。决定实行引蛇出洞的计策，使妖族自顾不暇。
所以今日请诸位前来，只有一事——”
我猛地抬手指向关外那道若隐若现的血色结界，声如洪钟：“除妖！”
话音未落，雷震天已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早该如此！我的弟子上个月在护城时被那魔鄢妖帝烧成了焦炭，这笔账今日该清算了！”
他周身的雷光骤然暴涨，竟在城楼的青石板上击出细密的裂纹。
“雷宗主稍安勿躁。”邪冥子轻挥拂尘，淡金色的罡气自袖中涌出，悄无声息地抚平了那些裂纹，“妖帝修为深不可测，需得按侯爷的计策行事。”
我颔首示意，目光转向邪冥子与云清玄：“邪冥子圣主，云清玄圣主。”
“侯爷请吩咐。”两位圣主同时拱手，声音里带着对大夏的敬意。
“烦请二位组建一支百人队，”我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开在城楼中央的石桌上，指尖重重点在标注着藏洪泽的位置，“今夜三更出发，从侧翼绕到瘴魂泽深处。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探查，不是强攻。若遇妖族主力，只需牵制，无需死战。若是妖族不出来可以选择强力破阵，无需再等待帝都来人。”
云清玄玉指轻点地图上的沼泽区域：“侯爷是想让我们引蛇出洞？”他的声音温和如夏日清风徐来，“瘴魂泽深处的瘴气能隔绝神念，恐怕不易探查。”
“正因如此，才需二位亲自前往。”我从腰间解下一枚鸽卵大小的明珠，“这是帝品凝神珠，一次性的宝物，乃是我成人礼帝都中某位大人赠送的，可保百里内神念不受干扰。
若发现三位妖帝的踪迹，立刻捏碎此珠，我会带着上官节度使和雷宗主驰援。”
邪冥子接过凝神珠，浮尘一摆：“贫道明白。只是瘴魂泽的结界，极有可能就是上古时期的，若是真的强攻破解，会不会……”
“无妨。”我打断他的话，指节叩击着石桌上的地图，“上古结界多是只有防御功能，而且结界之术上古时期只有人族才能修的。即使妖族某位得到传承，也无法有能力转化成攻击结界。
你们真正要提防的，是魔鄢妖帝。此妖帝比我们想象的要诡异多，一定要小心为上。”
雷震天突然拍了拍石桌，震得茶杯里的茶水四溅：“侯爷放心！若是那魔鄢妖帝再敢现身，我定叫他尝尝无极棍的厉害！”
这位暴烈的宗主周身雷光骤然炽盛，竟在石桌上留下焦黑的掌印。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雷宗主稍候。你的任务是和上官节度使镇守镇妖关，切不可擅离职守。”
我的目光转向那四十七位八境强者，他们此刻正屏息凝神地听着部署，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战意，“你们的任务更为关键。”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我，城楼之上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风卷战旗的猎猎声在回荡。
“从镇妖关到瘴魂泽的结界处，妖兽繁多，需要清理，以免有从中作梗的妖兽存在。”
我从怀中取出四十七枚令牌，令牌上分别刻着不同的符文，代表他们的编号，“你们分成二十三队，每队两人，带领二十位左右的六境以上的人，一同清剿妖兽。
余下一人随我坐镇中军。记住，要像梳头一样仔细，凡是见到妖族，无论修为高低，格杀勿论！”
一位手持长斧的壮汉往前一步，瓮声瓮气地问道：“侯爷，若是遇到八阶妖族怎么办？我们只靠两人未必能拿下。”
他是镇妖关旁黑风寨的寨主，十四日前刚突破八境，脸上还留着与妖族厮杀时留下的疤痕。
“遇强则扰，遇弱则灭。”我掷地有声地说道，“若是单打独斗，你们任何一人都未必是八阶妖族的对手，但两人联手足以自保。记住，你们的目的是搅乱妖族的部署，不是跟他们拼消耗。”
邪冥子突然开口：“侯爷是想让他们清扫外围，逼迫瘴魂泽的妖帝们露出马脚？”
“正是。”我点头道，“妖族在妖族经营千年，早已形成了严密的布防。
我们要做的，就是撕破这层布防，让他们知道疼。魔鄢妖帝性子最急，幽篁妖帝疑心最重，虚浅妖帝不知所踪，只要我们动作够快，他们定会忍不住出手。”
云清玄玉剑轻颤，发出嗡鸣般的低吟：“若是三位妖帝同时现身，仅凭我们几人恐怕难以绞杀。”
他的目光掠过荒原尽头那道若隐若现的血色结界，那里正是妖族的老巢所在。
“那就按原计划行事。”我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通体漆黑的箭羽，箭杆上刻着繁复的符文，“这是穿云箭，可射上九重天。一旦发现三位妖帝齐出，立刻发射此箭，我会带着镇妖关的所有守军驰援。”
雷震天突然大笑起来，震得城楼的梁柱都在微微颤抖：“好！我倒要看看，这些藏头露尾的妖族敢不敢出来！”
他猛地一拍胸脯，铁甲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侯爷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妖族踏入镇妖关半步！”
我看向众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诸位！大夏的百姓正在看着我们，先烈们的英灵正在看着我们！今日，我们就要让这些茹毛饮血的妖族知道，我大夏儿郎的血，不是白流的！”
“杀！杀！杀！”
五十一道声浪汇聚在一起，竟压过了呼啸的罡风，直冲云霄。
城楼下的守军听到呼喊，纷纷举起兵器响应，一时间杀声震天，连天边的血色残阳都仿佛被这股气势染得更加浓烈。
邪冥子轻挥拂尘，率先朝着城楼东侧走去：“贫道这就去点兵。”
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道袍上的流连荧光在余晖中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云清玄紧随其后，白衣飘动间留下一串清冷的话语：“我去准备符箓，三更准时出发。”
玉剑在他身后发出一声轻鸣，仿佛在回应着主人的决心。
上官洪按着佩洪走到我身边，目光复杂地望着妖族的荒原：“侯爷，真的要这么做吗？一旦打起来，恐怕……”
“没有恐怕。”
我打断他的话，指尖划过冰冷的垛口，“自从世渊帝将镇妖关交到我们手上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我的目光落在荒原尽头那道血色结界上，那里隐约传来妖族的嘶吼，“一个多月前，我们刚到镇妖关时，就差点被妖族来了个下马威。
但是，城中将士死伤惨重，还有瘴魂泽我一来就组织精锐，进行清理，没想到现在却成为他们的大本营。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这些妖族血债血偿，才足以洗刷我等的屈辱！”
上官洪沉默了片刻，突然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末将遵命！”
我扶起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官节度使，镇妖关就交给你了。”
夜幕降临时，镇妖关的城门缓缓打开。二十三队八境强者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关外的荒原疾驰而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道道淡淡的气劲划破长空。
邪冥子和云清玄带着百名精锐弟子，从侧翼绕向瘴魂泽。
幽冥教的弟子手持各种武器，轩辕圣地的弟子身背长剑，两队人马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前行，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
雷震天站在城楼之上，周身雷光愈发炽烈，他时不时朝着关外望去，仿佛在期待着妖族快点出现。
这位暴烈的宗主此刻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准备扑向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