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甲方爸爸，您的需求有点抽象啊！
曹小元跟着气鼓鼓的小叶子，在百花楼内部一阵七拐八绕。与想象中莺歌燕舞、脂粉飘香的前厅不同，后阁区域显得清静许多，装饰也更为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而非浓烈的香水味。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小叶子察觉到曹小元好奇打量的目光，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同时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襟，仿佛在防备什么洪水猛兽。
曹小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吐槽：“得，这下彻底被当成色狼了。我的一世英名……哦不对，我在这个世界的清白名声，算是毁在这小丫头片子手里了。”
终于，小叶子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没好气地敲了敲门：“小姐，人带来了。”
“进来。”门内传来一个清冷悦耳的女声，如同玉珠落盘。
小叶子推开门，狠狠剜了曹小元一眼，示意他进去，然后自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外面，仿佛生怕曹小元对自家小姐图谋不轨。
曹小元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走进房间。房间布置得素雅简洁，一张琴，一局未下完的棋，几张书架，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与其说是青楼头牌的香闺，不如说更像是一位才女的书斋。
窗前，背对着他，站着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身姿窈窕，仅一个背影，便已流露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气质。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牡丹仙子”柳如玉了。
“咳咳，”曹小元干咳两声，试图打破沉默，用自认为最诚恳的语气说道：“柳大家，方才多谢令丫鬟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其中有些误会，关于在下徒手……呃，接住她的部位，纯属情急之下无心之失，还望柳大家明鉴，莫要污了姑娘清誉。”
他觉得自己这番解释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君子坦荡荡。
柳如玉缓缓转过身来。
曹小元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之疯狂。她的容貌确实极美，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肌肤胜雪，但最吸引人的是她那种混合了清冷与疏离的气质，仿佛不属于这凡尘烟火之地。只是此刻，她那双美眸中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曹镖头多虑了。”柳如玉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小叶子年纪尚小，性子跳脱，方才之事，我已知晓，乃是意外，曹镖头不必挂怀。”
“啊？哦……柳大家深明大义，在下佩服！”曹小元松了口气，还好，这位头牌看起来是个讲道理的。
然而，柳如玉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倒是曹镖头，”柳如玉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曹小元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或者说，‘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创作者，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曹小元老脸一红，脚趾头差点在原地抠出三室一厅：“柳大家谬赞了，那不过是……不过是戏言，戏言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戏言？”柳如玉轻轻摇头，走到琴案前，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几个零星的音符，“能在顷刻间让赵公子那般人物甘之如饴，能让后巷那些自命风雅的文人纨绔趋之若鹜，甚至引发围观狂潮……曹镖头，你这‘戏言’的威力，可不小啊。”
曹小元：“……” 他竟无言以对。这波反向营销的效果，确实好得出奇，就是方向有点歪。
“柳大家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调侃在下这几句‘戏言’吧？”曹小元决定单刀直入，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总感觉外面小叶子那杀人般的目光能穿透门板。
柳如玉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正视曹小元，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自然不是。我找曹镖头，是想谈一笔合作。”
“合作？”曹小元一愣，“柳大家的意思是……走镖？护送您出行？这个我们风云镖局专业对口，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他瞬间进入工作模式。
柳如玉再次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并非如此。曹镖头可知，我这‘清冷才女’的人设，如今已是岌岌可危？”
“人……人设？”曹小元眨眨眼，这词从一位古装美女口中说出来，违和感拉满。
“便是表象。”柳如玉解释得很直接，“老鸨嫌我太过‘清高’，接客少，打赏也不及那些懂得撒娇卖痴的姐妹。若我再不能证明自己有更大的‘价值’，创造出更多的收益，恐怕不久之后，便要被迫放下身段，去接待那些我不愿接待的‘俗客’了。”
曹小元恍然，原来如此。这就是娱乐圈……啊不，青楼界的业绩压力吗？
“所以，柳大家的意思是？”
“我观察曹镖头许久，”柳如玉目光灼灼，“你击败雷猛，用的是看似无赖却有效的‘泼汤’战术；你应对赵公子，用的是看似荒唐却效果拔群的‘神曲’……你似乎总能用一些出人意料，却又……嗯，极具传播力和话题度的方式，达成目的。”
曹小元嘴角抽搐，感觉这夸奖怎么听着这么像骂人呢？
“今日这首‘阳光开朗大男孩’，更是印证了我的想法。”柳如玉继续说道，“它不登大雅之堂，甚至有些粗俗，但它足够简单，足够魔性，足够让人记住，并且……能快速引发讨论和模仿。”
曹小元好像有点明白了：“柳大家是看中了我的……‘造梗’能力？”
“造梗？”柳如玉品味了一下这个词，点了点头，“很贴切。我需要的就是这个。传统的诗词歌赋，固然能吸引一部分文人，但门槛高，传播慢。我需要一些更新奇、更能吸引眼球、更能让那些愿意一掷千金的豪客觉得‘有趣’、‘值得打赏’的东西。”
她看着曹小元，眼神充满了商业谈判的锐利：“我希望曹镖头能为我提供更多类似‘阳光开朗大男孩’的……‘作品’。可以是歌曲，可以是段子，可以是任何能让我在表演中脱颖而出，制造话题，吸引流量的内容。”
曹小元目瞪口呆。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位柳大家根本不是想谈恋爱，她是想搞流量变现，打造个人Ip啊！这商业头脑，放在现代绝对是顶级的mcN机构操盘手，这哪是古人，完全就是一个新时代女主播的大女主戏！
见曹小元愣住，柳如玉以为他嫌报酬不够，补充道：“自然不会让曹镖头白忙。每提供一首合格的‘作品’，我支付五十两银子。若该‘作品’效果显着，打赏超出预期，另有分红。而且，”她顿了顿，“我可以成为你‘风云镖局’的……嗯，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形象大使’？在我的演出和交际中，适当为你的镖局扬名。”
曹小元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两下。五十两一首歌！这特么简直是抢钱……啊不，是合法高收入！而且还有“形象大使”的附加价值！话说，只是当初给孙长老提了一嘴，人家怎么就知道了？看来人家的手段还是高的很！并且这比他吭哧吭哧走镖来钱快多了！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文娱产业都是暴利！
他瞬间从“被迫卷入青楼是非”的倒霉蛋，切换到了“发现蓝海商机”的创业者模式。
“合作嘛，当然可以！”曹小元搓了搓手，脸上露出职业假笑，“不过柳大家，这‘作品’的要求，能不能再具体点？比如，您想要什么风格的？是继续走这种‘魔性接地气’路线，还是需要点……嗯，稍微高雅那么一丢丢的？”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脑子里还有哪些库存了。《学猫叫》？《小苹果》？还是来点古风喊麦？《无极》？《十年人间》？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柳如玉沉吟片刻，道：“风格不限，关键在于‘易传播’、‘有记忆点’、‘能引发话题’。无论是雅是俗，能抓住人心，便是好作品。”她顿了顿，看向曹小元，“便如曹镖头之前提及的李白杜甫之诗，固然是千古绝唱，但于此刻的我而言，反不及你这‘阳光开朗’来得实用。”
曹小元懂了，这就是要爆款，要热搜，要能快速收割流量和金币！甲方爸爸的需求很明确——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没问题！”曹小元拍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保证量大管饱，风格多样，总有一款适合您！”他仿佛看到无数银两正在向他招手，连那四千万两的债务大山似乎都晃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叶子惊慌的声音：“小姐！不好了！林馆主她……她往这边来了！”
曹小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
林馆主？林雪瑶？！
我勒个去！师父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是哪个杀千刀的走漏了风声？还是说……师父她一直暗中关注着我？
完了完了！这下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他跟柳如玉在这“密谋合作”，外面还刚上演过“空中救丫鬟”的戏码，这要是被师父撞见……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啊！
刚才还在畅想商业蓝海的曹小元，瞬间被打回原形，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柳……柳大家，后门在哪儿？！”曹小元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柳如玉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依旧淡定地指了指房间另一侧：“那边屏风后有一小门，通往旁边的杂货间，可从那里出去。”
曹小元如蒙大赦，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拔腿就往屏风后冲，那速度比他施展飞燕步躲韩刚的剑时还要快上几分。
就在他身影消失在屏风后的瞬间，房间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林雪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清冷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独自立于琴前的柳如玉身上。
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女子，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完成了第一次对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5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