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教团会将需要你赔偿的损失清单，发送给你，希望你能尽快凑齐。”
“否则，你江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完，通讯便被单方面地，挂断了。
江武渊呆呆地看着那已经黑下去的屏幕，许久，他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桌子上！
“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充满了无尽愤怒与不甘的咆哮！
“哗啦！”
“铛！”
江武渊的咆哮，化为了最原始的暴力，在这座占地数千平米的奢华庄园内疯狂回荡。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无尽的怒火与绝望，手臂挥舞间，书房内的一切都在化为碎片。
一张由千年金丝楠木打造的书桌，被他一拳轰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墙壁上悬挂的，出自古代名家之手的山水画卷，被他粗暴地撕扯下来，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那台价值连城的，最新款的全息通讯器，更是被他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了那面由整块晶石打造的落地窗！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响彻了整个庄园。
书房外，走廊上，十几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佣人，低着头，身体紧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听着里面那如同野兽嘶吼般的咆哮和疯狂的打砸声，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为首的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管家，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此刻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却是一片灰败。
她看了一眼身旁一个新来的，吓得脸色发白，身体不停颤抖的小女佣，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怕什么？习惯就好了。”
“记住，老爷发脾气的时候，我们就是聋子，是瞎子，是空气。”
“谁敢多看一眼，多说一个字，明年的今天，就是谁的忌日。”
“我们只是普通人，和武者大人们比，我们的命根本不算什么，也没人会为我们抱不平。”
小女佣闻言，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将头埋得更低了。
女管家不再理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耐心地等待着。
这种场景，在这座庄园里，早已不是第一次上演。
自从江家的江龙太子在全国武道大比上被废，江万疆战死，江天被杀之后，江武渊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戾，越来越喜怒无常。
任何一点小事，都有可能点燃他心中的那座火山。
而每一次火山喷发，遭殃的不仅仅是这些死物，还有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
曾经有一个佣人，只是因为在江武渊发怒时，不小心发出了一声惊呼，就被当场扭断了脖子。
还有一个，因为在收拾残局时，动作慢了一些，就被打断了双腿，丢出了庄园。
在这里，人命，比那些被砸碎的古董，还要廉价。
不，不仅仅是这里，这个武道为尊的世界，普通人只能在这些强大武者的庇护下才能有栖身之地，否则早就被无处不在的凶兽吃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了。
女管家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里面再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对着身后的佣人们，轻轻挥了挥手。
“快点进去收拾。”
“是。”
佣人们低声应道，他们推着一个个早就准备好的小车，鱼贯而入。
车上，摆放着全新的地毯，备用的装饰品，甚至还有一整套，和之前被砸烂的书桌一模一样的崭新金丝楠木家具。
他们动作娴熟，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清扫玻璃碎渣，有人负责更换地毯，有人负责将新的家具，按照原来的位置，分毫不差地摆放好。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除了物品轻微的碰撞声，听不到任何人的交谈。
他们就像一群精密的机器人，在执行着早就设定好的程序。
而江武渊，就那么瘫坐在书房中央的一张备用沙发上，他身上的将帅服已经变得褶皱不堪，头发凌乱，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佣人们从他身边走过，甚至不敢用余光去看他一眼，只是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他所在的位置。
几个小时后。
当最后一丝狼藉被清理干净，整个书房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女管家才再次走了进来。
她对着江武渊，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恭敬而平稳。
“老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江武渊没有任何回应，女管家也不敢再多问，只是再次躬身，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厨房里，巨大的操作台上，摆放着三份一模一样的，热气腾腾的晚餐。
每一份，都由十几道菜肴组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管家，老爷他……”
一个年轻的厨师，忍不住小声问道。
“闭嘴。”
女管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该问的别问。”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对厨师命令道。
“再准备两份备用的，半小时后，如果老爷还没出来，就把这些撤掉，换新的上去，老爷一直没吃，就一直换。”
“记住，菜的温度，必须维持在七十度，多一度少一度，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是！”
厨师们齐齐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忙碌起来。
这就是江家的规矩，江武渊的规矩。
他什么时候吃饭，想吃什么，全凭心情，而他们这些下人，能做的，就是永远准备好，永远等待着。
这样才能在这些大人物手底下为自己谋福，为自己的后代谋福。
也许自己或者后代争气点，就不需要再像这样做人了。
直到深夜，江武渊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随意地吃了几口早已不知更换了多少次的晚餐，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那张足以躺下七八个人的巨大床铺，柔软舒适，却无法带给他丝毫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