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在旗幡顶端,像一颗不肯落下的露水,泛着红得发暗的光。神风盯着它看了两秒,手腕一抖,把旗幡插回原地。他想抬手抹掉掌心的血,结果刚动手指,左臂整条筋都抽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咧嘴。
“这毒还挺记仇。”他嘀咕着,从系统空间摸出一张封印符,咬牙往伤口贴。
蓝光刚亮起来,符纸就“啪”地炸成灰片,飘了一地。
系统提示弹出来:【施法失败,情绪波动干扰元素稳定】。
“啥?”神风愣住,“我哪情绪波动了?我就想贴个符,又不是要表白。”
话音未落,一道粉色身影落在台阶上,裙角都没扬起半点尘。
八重神子一眼扫过满地灰烬,又看向他手臂——那道紫黑的伤口正缓缓渗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着。
她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抽出一张新符,直接拍在他胸口。
“静心。”她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劲儿。
雷光一闪,神风脑子里乱窜的念头瞬间被压住,心跳也跟着慢了下来。他刚想说句谢谢,却被她冷冷一句堵了回去:
“本宫司的助手,不该流这么多血。”
说完,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塞进他手里。瓶子温温的,像是被人贴身带了很久。
“涂上,别让伤口烂掉。”她转身就走,脚步利落,连个停顿都没有。
神风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标签没有,气味倒是有点熟悉——雷樱花瓣混着一点药香,像是春天被打翻的香炉。
他拧开盖子,一抹淡紫色的膏体躺在里面,滑腻中带着微光。指尖刚碰上去,一股暖流顺着皮肤钻进来,像是有人拿小刷子轻轻扫过伤口。
“嚯,这配方……是不是加了狐仙唾液?”他自言自语,“怪不得闻着这么贵。”
他一边吐槽一边往伤口抹药,疼是真疼,但每涂一下,那种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寒意就少一分。等整条胳膊都裹上薄薄一层,他才发现自己呼吸顺多了。
抬头一看,八重神子没走远,站在仓库门口,望着那几面还在微微发光的旗幡。
“那些魔物,”她忽然开口,“不是冲着烟花来的。”
神风坐直了些:“那是冲着我?”
“它们专挑你一个人的时候动手。”她转过头,狐尾轻轻晃了一下,“而且只攻击‘共生催化’的能量节点——稻穗、旗幡、还有你。”
她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要是你今晚没撑住,谁来完成祭典?谁来兑现那个赌约?”
神风笑了:“所以你是怕我输?”
“我是气幕府军是吃干饭的吗!”她突然提高了嗓门,吓得旁边一只夜鸟扑棱飞走,“连神社外围都守不住,还谈什么秩序安宁?明天开始,每两刻钟巡查一次,结界强度提三成!”
两名巫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低头领命,匆匆退下。
等她们走远,八重神子才压低声音:“……别让我再看到你这样回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裙摆掠过染血的地面,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神风坐在原地,左手还举着药瓶,耳朵却慢慢热了起来。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他喃喃,“像我妈当年看我挂科时说的——‘你要敢再不及格,我就把你游戏账号删了’。”
他低头继续涂药,动作轻了不少。药膏的味道越来越浓,雷樱花香里夹着一丝极淡的檀香,像是藏在深处的记忆。
忽然,他想起什么,伸手摸向胸口——那根连接两人的“线”还在,温度比刚才低了,但时不时会轻轻颤一下,像有人在远处敲玻璃。
“原来你也会紧张啊。”他对着空气说,“刚才那一声吼,该不会是掩饰心虚吧?”
没人回答。
只有夜风拂过旗幡,发出细微的响动。那颗血珠还在顶端挂着,没落,也没干。
他仰头望向神樱树的方向,月光洒下来,树梢上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子,快得像是错觉。
“行吧,你们狐狸就是爱演。”他把药瓶收好,活动了下手臂,“不过话说回来……这伤要是以后成了常态,你是不是得天天给我送药?那我岂不是白捡个私人医生?”
他刚想站起来,忽然觉得指尖一凉。
低头一看,药膏瓶底不知什么时候裂了条细缝,一滴紫色液体正缓缓渗出,顺着他的虎口流下去。
他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接,可那滴药刚碰到掌心,竟“滋”地一声冒起白烟,迅速渗进皮肤。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大脑,眼前瞬间黑了一下。
等视线恢复,他发现自己的左手掌纹里,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雷纹,一闪即逝。
“喂?”他瞪眼,“这玩意儿还能升级绑定协议?”
他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神樱树下的一双眼睛。
八重神子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站在树影边缘,手里御币轻晃,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谁都没说话。
过了几秒,她才淡淡道:“那是我的精粹。”
“啊?”
“掺了自身元素核心的药,不是谁都能用。”她走近两步,语气恢复平常,“用了就得负责,懂吗?”
神风张了张嘴:“所以这是……绑定认证?”
“是警告。”她瞥他一眼,“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硬扛,我不只是骂人。”
“那你还能咋样?扣我工资?”
“我可以让你一个月都闻不到团子味。”她说完,转身就走,“包括宵宫新做的焰硝团子。”
神风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喊你!”
她脚步没停,但狐尾尖轻轻勾了一下空气,像是在笑。
神风坐回台阶,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低头看了看手掌——那道雷纹已经不见了,可皮肤底下似乎还留着一点温热。
他忽然笑了。
“合着受伤也能刷好感度?”他自言自语,“早知道我上个月就不装病请假了,直接划拉一刀,说不定还能多蹭几天带薪疗养。”
他靠在柱子上,手臂终于不再抽痛。旗幡在风里轻轻摇晃,雷纹时隐时现,像在呼吸。
远处传来一声猫叫,短促清脆。
神风抬头,看见一只小花猫蹲在屋檐上,嘴里叼着半截符纸,正冲他眨眼睛。
他刚想喊住它,那猫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里。
他低头,发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地上多了个小爪印,湿漉漉的,像是刚踩过谁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