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吊坠震动的瞬间，林晚只觉得胸口一空，像是被抽走了呼吸。下一秒，脚下的冰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坚硬的金属地面。她踉跄了一下，右手本能地撑地，皮肤接触地面的刹那，右臂内侧突然窜起一阵刺痛。
蓝紫色的数据纹路从袖口蔓延而出，在手臂上如电路般游走。
“怎么回事？”苏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半跪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一块烧焦的飞船零件，抬头时眼神迅速扫过四周。
城市。
一座从未见过的城市。
高耸的建筑表面覆盖着流动的全息广告，霓虹光带在空中交织成网。悬浮载具无声滑过头顶，投下短暂的光影。街道干净得不像有人居住，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光点，像尘埃，却又规律地旋转。
林晚试图稳住呼吸，右手抬起，掌心凝聚冰元素。寒气刚冒头，就被周围的空气“吃”了进去。那层光点猛地靠近，像蜂群一样围住她的手，几秒后散开，冰雾彻底消散。
系统提示弹出：「本地元素场受控，强行施法将触发基因追踪协议」。
她低头看自己的右臂，数据纹路还没退去，隐隐发烫。
苏然已经打开随身终端，屏幕快速滚动着波形图。“不是自然现象。”他声音压低，“空气里全是纳米机器人，它们在分解游离元素粒子，频率跟某个信号塔同步。”
他抬手指向街角一座黑色信号柱，顶部闪着红光。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巷口走出。
高瘦，全身包裹在暗银色外骨骼中，面部是半透明护甲，看不出表情。对方没有攻击，反而抬手按了下腕部装置。街角信号塔的红光瞬间熄灭。
“你们不该来这里。”电子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林晚挡在苏然前面，左手握紧。“你是谁？”
“我不是敌人。”那人缓步走近，动作谨慎，“但再用一次元素力，整条街的监控都会锁定你们。”
苏然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用元素？”
“因为我也试过。”对方停下，距离三米，“结果差点被拖进地下实验室。”
林晚盯着他护甲下的轮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你说‘也’？你也会用元素？”
那人没回答，而是单膝跪地，手掌贴在地面。一道投影浮现——无数透明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里面都有一个沉睡的胚胎。镜头拉近，dNA序列标签清晰写着：“Lw-母本”。
林晚呼吸一滞。
“我是第1024号试验体。”他说，“你的基因克隆体。他们拿走了你的原始序列，用来制造可控元素战士。我……是失败品，逃出来的。”
苏然猛地抬头：“你说她是母本？”
“不只是她。”那人缓缓抬头，“所有能使用元素的人，基因都来自同一个源头。只是她最完整。”
林晚感觉右臂的痛感加重，数据纹路开始扩散。她咬牙：“所以这里的元素枯竭，是因为……”
“因为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台过滤机。”他站起身，指向城市中心那座黑色尖塔，“所有游离元素被纳米机器人捕获，输送到地下‘元素井’。那里关着最初的基因样本——也就是你本体的备份。”
林晚愣住。
“你……长什么样？”她问。
那人沉默两秒，抬手解开面部护甲。
咔哒一声。
护甲收起，露出一张脸。
林晚的呼吸停了。
那是她的脸。
五官、轮廓、甚至眉尾那颗小小的痣都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左眼——机械红瞳，泛着冷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克隆体说，“我不是冒充者。我是你的一部分，被改造成义体，编号1024。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系统判定我‘情感波动超标’，不适合战斗，才没被销毁。”
苏然盯着投影画面，快速输入指令：“如果元素都被吸走了，普通人怎么生活？”
“靠合成能量剂。”克隆体说，“市民从小注射抑制剂，关闭基因活性。只有实验体和守卫才有权限调用微量元素。”
林晚低头看自己的手。第八元素光斑在掌心微微闪烁，但完全无法调动。
“为什么我的手臂会这样？”她问。
“因为你还在尝试唤醒系统。”克隆体走近一步，“这里的防火墙会反向入侵使用者的神经系统，把元素力转化成数据流。你右臂的纹路，是系统正在吞噬你的权限。”
“吞噬？”苏然抬头，“意思是……她在被同化？”
“准确说，是回收。”克隆体收回手，护甲重新覆盖面部，“他们发现异常元素波动，就会启动清除程序。再待下去，你不仅会失去能力，身体也会变成数据容器。”
林晚深吸一口气：“那我们怎么办？”
“有两个选择。”克隆体说，“一是离开城市，切断连接；二是往下走，进入元素井底层，找到原始基因库，重写权限。”
苏然立刻反对：“下去等于送死！连你都说是实验室核心！”
“可如果我们不行动，整个世界的元素网络都会被切断。”林晚突然开口，“刚才在冰原，雷元素兽爆裂时出现的地图……那是提瓦特的全貌。它不是游戏，是真实存在的能量结构。如果这里被锁死，其他地方也会陆续枯竭。”
克隆体点头：“她说得对。元素井不止这一座。全球有七处，对应七国。这里是主控节点。”
苏然看着林晚：“你打算下去？”
“不是打算。”林晚活动了下右臂，数据纹路稍稍退散，“是必须。而且……”她看向克隆体，“你说你是失败品，那为什么还能自由行动？”
“因为我删掉了忠诚协议。”克隆体说，“但我保留了部分内部地图。可以带你们到防火墙节点。再往里，就得靠你们自己。”
苏然冷笑：“听起来像陷阱。”
“如果是陷阱，刚才我就直接通知守卫了。”克隆体转身，指向一条狭窄通道，“走不走，随你们。但纳米机器人已经开始追踪刚才的元素残留。十分钟内，巡逻队就会到。”
林晚看了苏然一眼。
苏然叹了口气：“行吧。但要是你敢耍花招，我不介意把你这身铁皮拆了当废料卖。”
克隆体没回应，只是走向通道。
三人跟上。
金属地面反射着冷光，头顶的全息广告不断切换，画面中全是微笑的虚拟偶像，说着“和谐生活，拒绝异常能量波动”。
林晚走在中间，右臂依旧发烫。她悄悄用左手按住，掌心第八元素光斑微微发热，似乎在抵抗数据侵蚀。
“你真的相信他？”苏然低声问。
“不信。”林晚说，“但他说的每一句话，系统都没报错。说明至少……部分是真的。”
“那你不怕他是冲着你的基因来的？”
“怕。”林晚扯了下嘴角，“但总比被当成实验品关起来强。而且……”她顿了顿，“他逃出来了。说明系统有漏洞。我们要找的就是那个漏洞。”
前方，克隆体忽然停下。
“到了。”
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表面布满接口和冷却管。门边有个小型扫描仪，正发出蓝光。
“防火墙节点。”克隆体说，“通过这里，可以短暂屏蔽纳米机器人的监控，进入地下通道。”
苏然立刻拿出终端准备接入。
“等等。”林晚突然抬手。
她盯着扫描仪下方的一行小字。
那是系统提示码，格式熟悉得让她心跳加速。
那是她当年在游戏公司写下的底层验证口令。
“开门需要什么？”她问。
克隆体回头：“生物密钥。必须是Lw序列持有者。”
林晚看着自己的手。
第八元素光斑缓缓流转。
她知道，一旦验证通过，系统就会确认她的存在。
也可能，立刻引来围剿。
但她还是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