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时序沙漏”提供的精确坐标,以及自身对信息权柄的初步感应,陈珩率领着规模更小但更为精锐的小队(包括基拉指挥的少量精英守护者、莉亚娜以及必须随行的逻各斯),再次踏上征途。
这一次的规则跳跃,感觉格外漫长而压抑。仿佛穿行于一条正在逐渐失去色彩和声音的隧道。当林歌号最终脱离跳跃,悬停于目标空域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预想中信息奔流的奇景,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里仿佛宇宙的“坟场”。没有星光,没有星云,甚至连星际尘埃都稀薄到近乎于无。空间本身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调,仿佛失去了活力。探测器扫描到的,只有接近绝对零度的背景辐射和一种……无处不在的、微弱的 “静默力场”。
“检测到信息熵减至临界点以下……”逻各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适”的波动,“信息自然产生和传递的规则在这里被极度抑制。这里是一片…… ‘信息荒漠’。”
莉亚娜的星瞳努力闪烁着,却仿佛蒙上了尘埃:“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能量的流动,也感知不到任何‘心象’的波动……这里好像被‘遗忘’了。”
陈珩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规则底层,被一种强大的、带着“否定”意味的力量所覆盖。它否定的不是某种具体的事物,而是“信息”本身存在的活跃性。
“我们找对地方了。”陈珩沉声道,“也只有‘万识之瞳’这种宇宙级的信息节点,在被压制和污染后,才能辐射出如此大范围的‘信息死域’。”
舰队小心翼翼地向前航行,如同在浓稠的胶水中前进。越是深入,那种“静默”的压迫感就越强。通讯信号开始变得不稳定,甚至连舰船内部的一些非必要电子设备都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宕机。
突然,逻各斯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但他发出的声音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半,变得断断续续:“警告!检测到……认知干扰……无法……定义……目标……”
几乎在同一时间,舰桥主屏幕上,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开始扭曲、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紧接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由扭曲光影和错误代码构成的幻象开始出现!
它们时而像是狰狞的怪物,时而像是逝去的熟人,时而又变成令人费解的几何图形……这些幻象并不直接攻击,而是围绕着舰队盘旋,发出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冰冷的低语:
【不存在……】
【皆是虚妄……】
【归于寂静……】
【忘记……消失……】
这低语无视物理护盾,直接钻入每个人的脑海!一些精神力稍弱的守护者立刻露出了痛苦和迷茫的神色,眼神开始涣散,仿佛真的开始怀疑自身的存在。
“坚守心神!牢记‘存在烙印’!”陈珩的声音如同洪钟,通过精神链接震响在每个人脑海深处。他自身则全力运转“认知壁垒”的力量,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勉强将那冰冷的“低语”抵挡在舰队核心区域之外。
莉亚娜脸色苍白,她的星瞳在这些认知幻象的干扰下几乎失效。“编译之神,这些不是实体!是直接投射到我们意识里的‘认知攻击’!”
“找到源头!”基拉强忍着意识层面的不适,保持着最高警戒,“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释放这些干扰!”
陈珩闭上双眼,不再依赖视觉和常规感知。他将意识与初步共鸣的五大权柄融合,特别是借助“心象共鸣”去感知那“低语”中蕴含的恶意意念流,同时调动“万识”权柄的雏形,去分析这片信息死域中任何不自然的“数据流向”。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双眼,指向“信息荒漠”深处一个看似毫无异常的方向。
“在那里!‘静默’的源头,也是这些‘认知幻象’的发射器!它试图将自己伪装成‘无’,但在权柄的共鸣下,它那极致的‘否定’本身,就是最显眼的‘存在’!”
舰队调整方向,如同利剑般刺向那片看似虚无的空域。
随着距离的拉近,前方的景象开始变化。空间的灰白色调变得更加浓郁,最终仿佛凝结成了一片实质性的、不断蠕动的苍白之墙。而在那墙壁的中央,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被无数苍白锁链缠绕着的晶体轮廓——那正是被禁锢的“万识之瞳”!
而在“万识之瞳”的前方,苍白之墙的表面一阵蠕动,一个完全由“静默”和“否定”概念构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阴影,缓缓浮现。
它没有眼睛,却“注视”着闯入者,散发着比之前所有幻象更加冰冷、更加彻底的“抹除”意志。
【认知吞噬者】,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
最终的“存在”之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