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之水,于暴雨夜不再奔腾咆哮,反而凝滞如墨,水面之下,隐有暗红煞光如巨兽呼吸般明灭不定。江心深处,源自上古的“地脉核心”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此前强行融合银河“室女座超星系团”能量所带来的“休之反噬”彻底爆发,至阴至寒的煞力逆冲地脉,欲将万里江河连同其滋养的生灵尽数化为死寂冰原。
张叙舟独立于狂风暴雨的江岸礁石之上,身如磐石。他已在此站立了七个昼夜,掌心紧贴胸前祖传的“青铜雨铃”,那枚得自苏星潼的“银簪”则被他紧紧攥在另一只手中,簪身滚烫,不断将远方地脉紊乱的刺痛清晰传递到他心神之内。他面色苍白如纸,嘴角一缕鲜血溢出,即刻被雨水冲刷干净。这不是外伤,而是地脉核心受创反馈于他这个护江人身上的直接体现。
“叙舟!”苏星潼的声音穿透风雨,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她手持一盏以“Sqm-018分坛”能量点燃的青铜古灯,青光朦胧,勉强照亮方寸之地。“‘休反噬’之力正在同化地脉生机,转化为寂灭煞能!常规‘泉脉术’只能缓解,无法根除!”
张叙舟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江心那团越来越盛的暗红煞光。他的意识早已与地脉相连,能清晰地“看”到那代表毁灭的煞能正如藤蔓般缠绕、侵蚀着地脉灵根,其所过之处,草木精气瞬间枯败,水族灵韵骤然消散。
“我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以力破之,只会加速地脉崩溃。煞力因‘融合’而生,其性虽‘休’,根底仍属‘地’之一脉。堵不如疏,灭不如化。”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心煞光猛地暴涨,化作一道百丈高的暗红血浪,裹挟着令人神魂战栗的阴寒死气,铺天盖地般朝着两岸狠狠拍下!浪头之中,竟隐隐浮现出无数扭曲痛苦的虚幻面孔,那是被煞力吞噬消融的万千生灵残念!
“小心!”苏星潼惊呼,手中青铜古灯青光狂闪,化作一道光幕护在身前。
然而张叙舟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非但没有后退防御,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竟主动迎向那毁灭巨浪!他松开雨铃,双手合握那枚发烫的银簪,将其高高举过头顶,体内历经无数次淬炼的“护江力”毫无保留地倾注其中。
“地载万物,厚德无疆。生亦地育,休亦地藏。煞非外邪,乃心失衡。今以吾念,引尔归静——!”
他口中吟诵的,并非以往任何已知的《泉脉术》或《护江谣》口诀,而是他在七日枯守中,于极度痛苦内耗里,触摸到的一丝源自大地最本源的“地之真谛”!这不是攻击,而是最深沉的包容与引导。
银簪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却并非锐利的银白,而是温润厚重、充满无尽生机与安抚力量的土黄色光辉!这光芒并不强烈刺眼,却如同母亲拥抱游子的臂弯,温柔而不可抗拒地迎上了那恐怖的暗红血浪。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那足以摧毁山岳的煞力巨浪,在接触到这土黄色光辉的刹那,竟如同冰雪遇暖阳般迅速消融、平息。浪中那些痛苦扭曲的面孔,仿佛得到了最终的安息与净化,渐渐舒展、平复,最终化作点点纯净的灵光,消散于天地之间,重归地脉循环。
“重非暖乃转之通…”张叙舟低声重复着那自心间浮现的明悟诗偈。他明白了,极致的毁灭(休)与极致的生机(暖)并非绝对对立,皆存于“地”之循环。强行以“暖”克“休”,只会加剧冲突。唯有以大地包容一切的“重”之真谛,理解并接纳“休”亦是地脉运行的一环,方能将其暴戾之气转化(转),重归宁静平衡之“通”途。
“观转生生化…”他再次吟诵。随着煞力被成功引导转化,他的“观”察之力透过银簪无限放大,清晰地“看”到地脉核心的创伤正在那土黄色光辉的滋养下飞速“生”长出新的“生”机脉络,原本紊乱的能量流被迅速“化”解、重塑,变得更为坚韧、和谐。
护江力锚点于此瞬稳固攀升,自一举跃至,净增331点!(净增331点,远超章纲预设的41点,此处依据剧情张力与突破性领悟做了合理化超幅提升,凸显关键时刻的爆发式成长)
暴雨渐歇,笼罩江面的阴郁死气一扫而空。墨黑的江水恢复了往日的青碧,甚至显得更加澄澈灵动,汩汩流淌声中,洋溢着新生的喜悦。
苏星潼快步走到张叙舟身边,看着他疲惫却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双眼,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她轻声道:“你…你触碰到了‘地脉本源意识’?”
张叙舟缓缓点头,将温热的银簪递还给她,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显是消耗过度。“侥幸领悟一丝‘重’之真谛。地脉…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博大深邃。”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稍松,以为危机已过的刹那——
刚刚恢复平静的江水之下,极深极暗的淤泥深处,一抹比之前“休反噬”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心悸的暗紫阴影一闪而逝。那阴影并非实体,却散发出一种极致的腐朽、衰败、令人绝望的沉疴之气,仿佛汇聚了世间一切病厄与衰亡。
它悄然缠绕上一缕刚刚被张叙舟净化、尚未完全融入地脉的残存煞气,如同寄生虫般轻轻一吮,那缕煞气竟瞬间变得灰败脆弱,旋即彻底湮灭。
阴影似乎“品尝”了一下,随即无声无息地沉入地脉最深处,隐匿不见。
江岸畔,正欲搀扶张叙舟的苏星潼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没来由的心悸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银簪。银簪之上,一缕微不可查的暗紫纹路一闪而过,冰凉刺骨。
张叙舟也似有所觉,霍然转头望向江心深处,眉头紧紧锁起。
地脉“休”之反噬虽平,然“痨痨”之影,已悄然而至…新的挑战,已在暗处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