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晨光裹着股薄荷混铜锈的香,老碾盘转得正欢,石缝里渗出的金粉顺着碾道往下淌,像条被阳光晒化的金河。张叙舟蹲在碾盘旁,望着石面上流转的符纹 —— 破梦符的金光已经和碾盘的石脉长成一体,每转一圈,就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往村里飘,落在屋顶上、窗台上,像撒了把醒神的药粉。
“卫生院的数据出来了!”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冲进院子,帆布鞋上沾着的药渣蹭在石板上,“雀爷说苏醒率从 40% 涨到 90% 了!剩下那几个重症的,眼皮上的绿纹也淡得快看不见了 —— 护江力涨到 1218 点!”
苏星潼的银簪往半空探了探,星纹突然在老碾盘和学校之间织成张透明的网,网眼处的光点正随着碾盘的转动轻轻震颤。“银簪说双符联动成了!”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网纹,“醒神符在学校织‘声盾’,破梦符在碾盘转‘时轮’,俩符凑一起,把全村罩在里面,永夜气钻不进 —— 你看这网纹,比单独用强五倍!”
村头传来李老四的骂声,是他刚从牛棚里醒过来,正追着儿子打,“娘的,让你偷懒不喂牛!梦里我跟黑袍人抢锄头,醒了手还酸着呢!” 老黄牛在一旁 “哞” 地叫,像是在劝架,尾巴甩得欢实,把沾着的薄荷叶甩了一地。
张叙舟往碾盘轴心里添了把薄荷脑,1218 点的护江力顺着地脉往学校钻,掌心传来微微的麻痒 —— 那是双符共振的力道。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清晨 —— 在工地把最后一根钢筋归位时,朝阳正好照在钢筋的锈迹上,泛着层暖金,和现在碾盘上的金光一样,都带着股踏实的成就感。
“学校在搞晨读抗梦!” 王二婶挎着竹篮往祠堂跑,篮子里的鸡蛋羹还冒着热气,“三丫说校长让孩子们大声念书,用童声冲散梦里的冰牢!”
活水村小学的操场上,三十多个孩子排着整齐的队伍,手里都举着贴了醒神符的课本。三丫站在最前面,辫子上别着片薄荷叶,“预备 —— 读!” 童声突然炸响,“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声音撞在双符织成的网罩上,弹回来时竟添了层金晕,老槐树的叶子跟着 “哗哗” 拍响,像在给他们打拍子。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孩子们头顶凝成个光球,屏幕上的善念值跳得像串鞭炮:“+20 万!+35 万!+55 万!1995 万了!” 赵小虎举着碎片转圈,“雀爷说童声是‘纯阳音’,能烧化永夜气!护江力又涨了,1220 点!”
老铜匠背着工具箱往学校的竹帘上挂铜铃,每个铃里都塞了撮薄荷粉,“给孩子们的读书声加点响器”。他往铃舌上缠了圈红绳,绳头系着块铜钟碎片,“这玩意儿跟着念书声晃,符力能强三成”。徒弟们正往教室的窗台上摆铜盆,盆里盛着晨露,“马爷说这叫‘映阳盆’,能把晨光反射进梦里”。
刘医生背着检测仪在校园里跑,白大褂上的薄荷香包晃得像只小蝴蝶。“脑电波全正常了!” 他举着仪器往三丫眼前晃,“这双符网能过滤 90% 的梦障波!你看这波形图,平得像操场 —— 比任何安眠药都管用,就是效果反过来!”
张叙舟望着教室里的孩子们,他们的课本上都贴着醒神符,阳光透过符纸照在字里行间,每个字都泛着淡淡的金芒。三丫念到 “欲穷千里目” 时突然破音,惹得全班笑成一片,却让半空的网罩猛地亮了亮,老碾盘的转速也跟着快了半圈。
“善念值就差 5 万破 1900 万了!”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往卫生院跑,“雀爷说最后那几个重症醒过来,就能触发‘通灵境中阶’的预警!”
病房里,那个摔破头的王木匠正被儿子喂粥,老头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却能准确地张嘴接住勺子。“梦见冰牢突然炸开道缝,” 他往窗外看,“听见孩子们念书,就顺着光爬出来了 —— 那光里还有股薄荷味,好闻得很。”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北极星,星纹在半空画了个淡蓝的漩涡,漩涡中心的光点正往南极方向飘。“银簪说黑袍人在转移咒力!” 她往笔记本上记着坐标,“他把永夜气往南极冰原引,想在那儿搭新的梦障网 —— 但咱的双符网能顺着地脉追过去,你看这星纹的尾巴,正跟着那光点跑呢!”
王二婶带着妇女们往每个教室送薄荷糖,粗瓷碗里的糖果纸闪得像片小镜子。“给孩子们含着,” 她往三丫嘴里塞了块,“甜丝丝的,念书更有劲,把那些冰牢全念化了!” 三丫含着糖念课文,声音里带着股甜味,惹得前排的小石头直笑。
张叙舟往老碾盘上浇了桶桐油,金粉突然溅起老高,在空中凝成个巨大的 “醒” 字。1220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像团火,暖流里混着薄荷的凉、铜屑的涩、还有孩子们念书的甜 —— 这些带着烟火气的味道缠在一起,比任何冰牢都要坚固。
“最后一个重症醒了!” 赵小虎的喊声从卫生院方向传来,带着哭腔,“刘寡妇的孩子睁开眼了!他说梦见好多发光的字,把绿鱼全吓跑了!”
善念值 + 5 万的提示跳出来,1900 万整。青铜神雀突然发出阵清脆的鸣叫,红光在半空炸开朵金花,屏幕上跳出行字:“触发通灵境中阶门槛”。赵小虎举着碎片哭了,“雀爷说咱赢了!这波梦障被彻底破了!”
老铜匠往铜钟上敲了一锤,“当 ——” 的巨响滚过全村,惊得麻雀扑棱棱飞起,“给黑袍人送个信,咱活水村不好惹!” 他的徒弟们正往双符网的节点上贴新符,黄纸在风里飘得像群金蝴蝶。
张叙舟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村庄,孩子们的读书声混着老碾盘的转动声,像支被阳光晒暖的歌谣。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黑袍人在南极的阴谋还没破,但看着教室里发亮的眼睛、碾盘上流转的金光、村民们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 1220 点的力足够了 —— 足够撑到南极的冰原融化,足够让每个孩子的梦里,只有发光的字,没有冰冷的牢。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南极方向亮了亮,像颗藏在云后的星。张叙舟摸了摸碎片,突然明白银簪解析的秘密:不管是古蜀梦神咒还是北极永夜气,都敌不过这人间的阳气 —— 晨读的声、转动的盘、还有千万双手织成的网,这些实在的东西凑在一起,就是最厉害的破梦咒。
“去祠堂拓新符。” 他往竹篮里装了把薄荷籽,“得让双符网再往外扩扩,把邻村也罩进来”。李老四扛着锄头跟上来,锄刃上的薄荷汁还在往下滴,“我去叫人翻地,” 老人往地里撒了把生石灰,“让阳气从土里往上冒,给南极的冰牢钻个窟窿!”
日头升到头顶时,老碾盘周围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新米。孩子们的读书声还在继续,三丫念到 “更上一层楼” 时,声音突然拔高,惊得半空的金网又亮了亮。张叙舟知道,只要这书声不停,这碾盘不歇,活水村的梦就永远醒着 —— 那些藏在永夜里的阴煞,终究敌不过人间烟火读出来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