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墨面无表情地落座叶冥寒对面，目光飘向院外，落在墙头摇曳的竹影上，思绪却如乱麻般缠绕——这段时日的失控、冲动，那些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举动，此刻在脑海中反复闪现，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先前机关算尽、游刃有余的闻天才，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叶冥寒的声音冷得像冰，字句间裹着毫不掩饰的讽刺，“被人下了蛊都毫无察觉，我该说你蠢，还是蠢得无可救药？”
闻人墨浑身一僵，静默的几秒里，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猛地转头，瞳孔骤缩，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你说我被人下蛊了？”
“不然呢？”叶冥寒斜睨他一眼，嘲讽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后怕，“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这么久都没发现，差点害我家破人亡——若恋恋有半分闪失，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想起云恋受惊时苍白的脸，眼底的寒意更甚，若非看在他父母和爷爷的面子上，他早就让这人付出代价。
这话如惊雷劈醒了闻人墨。
他瞬间回溯这段时日的种种，对云恋异乎寻常的执念、不计后果的靠近、甚至今日不顾她身孕的鲁莽……那些违背他本性的冲动，此刻都有了答案。
他心中一痛，既有被人算计的愤怒，更有对云恋的愧疚——原来不是自己情难自禁到失了分寸，而是被蛊虫操控了心神。
可即便如此，他对云恋的心意是真的，那份从心底涌出的欢喜与眷恋，绝非蛊虫所能凭空捏造，或许正是这份执念太深，才让蛊虫有机可乘，放大了所有情绪。
若没有蛊虫作祟，他定会小心翼翼守护这份心意，绝不舍得让她受半分惊吓，更不会做出损害她声誉和身体的事。
是谁？
究竟是谁给自己下的蛊？
何时下的？
目的又是什么？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带着刺骨的寒意——能在他毫无察觉时动手，对方定是他信任之人，且图谋不小。
“这段时日你做过的事，都还记得清楚？”叶冥寒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闻人墨眼底，“有没有受蛊虫影响，泄露过机密，或是送出过不该送的信息？”
他心里早已断定闻人墨中的是残次品情蛊，但事关重大，必须确认——若是机密外泄，他得提前布局补救，绝不能让恋恋被卷入这浑水中。
闻人墨沉声道，“所有事我都记得分明，除了对云恋………，我从未做过损害国家利益的事。”
话音落下，他看向叶冥寒的眼神里，愧疚、懊恼与希冀交织，“云恋……她还好吗？” 他怕，怕自己今日的鲁莽吓到她，怕她从此不愿再与自己相见，那份小心翼翼的期盼，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全然察觉的卑微。
叶冥寒冷哼一声，冷眼扫过他，心中不屑——还想让恋恋原谅？
若非看在他是被人算计，又念及旧情，今日怎会轻易放过他？
“你若真愧疚，就多送些钱和古董来补偿，恋恋不需要你空口白牙的说辞。” 他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欲，“她是我媳妇，该我来疼，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目光如炬，直逼闻人墨心底，无声的警告清晰可见，若再敢对恋恋有非分之想，下次就不是一顿揍能解决的了。
闻人墨心中一涩，却也明白叶冥寒的护妻心切，不再多言，只沉沉应了一声，“好。”
“这蛊是情蛊，”叶冥寒收起情绪，沉声解释，“会放大内心感情，意志力不坚或是恰好见到心上人，便会被操控心智，做出不理智的事。”
他皱眉，语气凝重，“军区里的都是残次品蛊虫，效果未知。你从中蛊到现在，有什么发现吗？”
他其实早已察觉蛊虫来源不简单，此刻询问，既是为了印证猜想，也是想让闻人墨尽快找出幕后之人，绝后患。
闻人墨低头思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资料室里，闫司令曾亲自为他整理衣领，当时脖子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他只当是被衣物摩擦，并未在意。
闫司令？那个负责东北陆军的领导？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做出危害国家的事？
无数疑窦丛生，他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我有猜测，会尽快找出证据。”
随即又蹙眉，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轻松，心口的慌乱、钝痛与失落早已消失无踪，“我身上的蛊……是死了还是沉睡了？”
叶冥寒深深看了他半晌，目光复杂，有警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蛊虫已经取出来了，这件事，暂时保密。”
他心里清楚，取蛊全靠恋恋那稀世的神奇药水，此事绝不能牵扯到她，否则她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至于如何向上汇报，他还需从长计议。
“为何？”闻人墨眉头紧锁，不解地追问，“军区还有许多人已被蛊虫控制，犯下错误。你既有不伤身体的取蛊之法，为何不汇报上去，救他们于水火，免得他们一错再错，毁了自己的前途？”
叶冥寒伸手拿起桌上的烟，刚要划燃火柴，猛然想起云恋怀有身孕，便狠狠将烟和火柴掷回桌面，眼神坚定地锁住闻人墨，
“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今日在我家的所作所为，也给我烂在肚子里，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他语气带着烦躁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现在清醒了，就赶紧去查，是谁下的蛊，目的是什么，还牵扯了哪些人！”
心里却暗自腹诽，自己一堆麻烦事没解决，还要分心叮嘱这小子，若不是看在旧情，真想不管不顾。
闻人墨看着他急躁的神情，心中瞬间了然——能如此轻松取出蛊虫，又这般小心翼翼隐瞒，定与云恋有关。
若是为了云恋，他愿意配合。
他抿了抿唇，沉声道，“我明白了。还有……谢谢！” 这句谢谢，藏着太多深意——谢他手下留情，谢他未曾袖手旁观，谢他念及兄弟情分。这份情，他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