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的脚踝在苏念卿的精心调理和梅知雪暗中以灵力疏导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快。虽然距登台所需的灵活与力量还有差距,但至少疼痛大减,已能小心着地慢行。秦宇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端茶递水,念剧本解闷,将“完美男友”的角色扮演得无可挑剔。
然而,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在陶夭夭心中激起的波澜却与以往不同。梅知雪的洞察、凌昭的直言,如同在她心湖中投下的石子,涟漪未平。她看着秦宇飞温柔专注的侧脸,偶尔会闪过一丝恍惚,试图在那完美的表象下,寻找凌昭所说的“引动气机躁动”的根源,或是梅知雪所指的“内在空洞”。
这天下午,秦宇飞正细心地为陶夭夭削着苹果,果皮连绵不断,动作优雅得如同艺术表演。陶夭夭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秦宇飞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备注为“巴黎-莫里斯馆长”的来电。他瞥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手上削苹果的动作却未停,任由电话响到自动挂断。
“怎么不接?可能有急事。”陶夭夭收回目光,看向他。
“没什么比陪你更重要。”秦宇飞朝她温柔一笑,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可能是画廊开幕最后的细节确认,助理能处理。”
他话音刚落,手机再次固执地响起,依旧是同一个号码。
秦宇飞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为难,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陶夭夭,眼神中充满了挣扎:“莫里斯馆长他平时不会这么紧急连续呼叫,除非……”
“除非是重要的事,对吗?”陶夭夭接过话,心中那丝异样感又浮现出来,她想起他之前为她推掉的“谈判”。电话铃声在房间里持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催促。
秦宇飞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决心,终于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并刻意按下了免提键。
“秦!你总算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语气焦急、带着浓重法语口音英语的男声,“开幕酒会的核心赞助商范·威克先生提前到了巴黎!他指名要立刻见你,洽谈那批非洲部落艺术品的独家代理权!上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你打开北美顶级收藏家圈子最关键的一步!你必须立刻飞回来!今晚的航班!”
秦宇飞听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紧紧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目光却始终落在陶夭夭脸上,充满了痛苦与不舍。
“莫里斯,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我女朋友她受伤了,我需要陪在她身边。”
“秦!爱情很重要,但事业是基石!”电话那头的莫里斯几乎是在吼,“范·威克先生只停留48小时!机会稍纵即逝!你是要为一个……(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暂时的伤病,放弃这可能奠定你未来十年格局的机会吗?想想你的抱负!想想我们投入的心血!”
秦宇飞闭上眼,脸上是剧烈挣扎后的疲惫与颓然。他沉默了几秒,再睁开眼时,看向陶夭夭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无奈。
“……我明白了。”他对着电话低声说,声音干涩,“帮我订最近一班回巴黎的机票。”
挂断电话,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秦宇飞颓丧地靠在沙发背上,抬手用力揉着眉心,声音低沉充满自责:“对不起,夭夭……我……范·威克先生是极其重要的合作伙伴,这次会面关系到画廊能否在国际上真正立足……我……”
看着他这副“被迫”在事业与爱情间做出痛苦抉择的模样,陶夭夭心中五味杂陈。理智上,她理解这个机会对他的重要性;情感上,那份因众人提醒而滋生的疑虑并未消散,甚至觉得这“巧合”的离开有些过于恰到好处。
但最终,她还是扯出一个懂事的笑容,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的,宇飞。工作要紧,我的脚已经好多了,还有薇安和苏医生她们在。你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她表现得如此“善解人意”,仿佛完全接受了他“不得已”的理由。
秦宇飞动容地握住她的手,眼眶似乎都有些泛红:“夭夭,谢谢你这么理解我。我保证,处理完那边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赶回来!绝不会错过你的正式演出!” 他反复保证,语气真挚。
然而,在他低头亲吻她手背的瞬间,陶夭夭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并非全是愧疚与不舍,还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冷静。
她心头一跳,那股寒意再次悄然蔓延。
秦宇飞很快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在陶夭夭额间印下一个充满眷恋的吻,又对闻讯过来的魏薇安和梅知雪再三嘱托,这才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带着“万分不舍”离开了酒店。
房间内,陶夭夭看着关上的房门,脸上的“懂事”笑容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复杂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