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光芒尚未完全消散,如同温暖的余烬笼罩着废墟。苏念卿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目光急切地跟随着清徽真人。老道长身形飘忽,已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掠至主宅废墟一侧,那里有一个因之前爆炸和能量冲击而裸露出的、通往地底的巨大裂口,阴冷紊乱的气息正从中不断溢出。
“在此等候。”清徽真人对苏念卿说了一句,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苏念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靠在半截断墙上,紧紧盯着那幽深的洞口。不过片刻功夫,一道淡金色的光华便托着一个人影从裂口中缓缓升起——正是昏迷不醒的凌昭!
他此刻的模样堪称凄惨。深色冲锋衣多处撕裂,被鲜血和腐蚀性的汁液浸透,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严重骨折,伤口处还有黑气缭绕,那是秽气深入骨髓的迹象。左肩也明显塌陷,周身经脉因为过度透支和秽气侵蚀而一片紊乱。
清徽真人将他平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上,眉头紧锁。“外伤沉重,内息枯竭,秽气侵髓蚀脉…能撑到此刻,已是意志如钢。”他语气凝重,快速检查着凌昭的状况。
苏念卿踉跄着扑到凌昭身边,医者的本能让她瞬间忘记了自身的虚弱。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青木回春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向凌昭的心脉。
然而,她的力量刚一接触,凌昭体内那盘踞的秽气就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猛地反扑过来!不仅将她的治疗之力弹开,甚至还有一丝阴寒顺着她的指尖试图逆袭!
“不行!”苏念卿缩回手,脸色更加苍白,“他体内的秽气与受损的经脉、骨骼纠缠得太深,我的力量现在太弱,强行净化,可能会先摧毁他本就脆弱的生机!” 她空有净化本源的法门,却无力在如此精微的层面施展。
清徽真人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秽气已深入根本,非寻常手段可解。他需要至阳至纯的元气温养经脉,驱散阴秽,再辅以灵药修复肉身。” 他看了一眼苏念卿,“龙虎山有一口‘纯阳池’,或可救他。但需即刻动身,耽搁不得。”
就在这时,NIAS的救援小队已迅速降落并展开工作。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来,但看到凌昭的状况,也都面露难色,这种涉及超凡力量的重伤,非普通医疗手段能及。
苏念卿看着凌昭毫无生气的脸庞,想起他在地底为了创造那一线机会,毅然赴死的决绝,心中如同被狠狠揪住。若不是为了给她创造“净化窗口”,他绝不会伤至如此!
“真人,请您……”苏念卿急切地看向清徽真人,眼下唯有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有能力救凌昭。
清徽真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略一沉吟,道:“救人要紧,老道便带他走一遭龙虎山。” 他看了一眼苏念卿和正在赶来的NIAS人员,“此间事了,苏小友也需好生休养。石磊仍在虎丘善后,清理残敌,稳固地脉,片刻不得离开。待他处理完毕,自会与你们汇合。”
原来虎丘由清徽真人亲自出手了。苏念卿心中恍然,同时也松了口气,虎丘有石磊坐镇,应当无虞。她再次向清徽真人深深一礼:“真人,大恩不言谢!”
清徽真人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力道便将凌昭托起,随即一步踏出,身形便如幻影般消失在原地,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唯有那淡金色的残影缓缓消散。
苏念卿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无力地瘫坐在地。战斗的紧张、胜利的虚脱、同伴重伤的悲痛、以及深深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席卷了她。
NIAS的负责人上前,开始汇报初步清理结果,并提及已封锁周边,开始搜寻可能存在的漏网之鱼和相关证据。
但苏念卿只是茫然地听着,她的心,早已随着凌昭,飞向了远方的龙虎山。
凌昭这舍身一击,换来了最终的胜利,却也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份沉重,让这场胜利,蒙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