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葵盯着那抹暗红纹路,手指在锅铲上收紧。对方手一动,立刻盖住腰间布包,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她没再问。
话还没出口,那人已经冲了过来。
黑气从掌心翻滚而出,像一团活物般扑向她的面门。她横铲格挡,金焰与黑雾撞在一起,发出刺啦一声响。脚底地面裂开一道细缝,她借力后跳,避开正面冲击。
对方紧逼不舍,步伐歪斜却极稳,每一步落地都带着沉闷的震感。左肩在出招前总会往下压一下,像是旧伤发作,动作会慢半拍。
她记住了这个节奏。
一掌扫来,她侧身闪开,锅铲顺势划过对方手腕。金焰擦过皮肤,留下一道焦痕。那人闷哼一声,非但没退,反而转手扣住铲刃,用力一扯。
她差点脱手。
立马松手后撤,才没被拽过去。那人把锅铲甩到一边,黑气凝聚成爪,直扑她胸口。
她抬臂硬接,金色符文在皮肉下亮起,挡住那一击。可力量太大,整个人被掀出去两步,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
她喘了口气,伸手召回锅铲。
对面站着不动,右手边缘还在冒烟,眼神却更冷了。
“你也有碎片?”她开口。
没人回答。
那人忽然抬腿踹向地面,碎石飞溅。她低头躲过,耳边风声不断,对方已经贴身逼近,双掌交错劈下。
她举铲交叉防御,铛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但她撑住了,脚尖一点,翻身拉开距离。
左肩那一下又来了。
出招前,肩膀先沉。
她咬牙,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故意把锅铲拖在地上,脚步踉跄,像是力气耗尽。那人果然中计,右掌蓄力,猛地劈下。
她突然蹬地跃起,锅铲自下而上挑击手腕,同时开口:“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话音落下,体内一热。
荒诞仙气凝结,金焰顺着铲刃烧上去,正中对方掌心。
“嗤——”
焦臭味散开,黑气瞬间溃散。那人终于后退一步,右手掌缘一片焦黑,指节扭曲变形。
她落地站稳,锅铲横在身前。
“原来你也怕烫。”她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都是铁打的。”
那人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头盯住她。眼神里没有痛,只有杀意。
她心里一紧。
这人不对劲。受伤了还能站得这么稳,连呼吸都没乱。
果然,下一秒,他左手伸向腰间,慢慢解开灰布一角。那暗红纹路一闪,黑雾猛然暴涨,缠绕全身,凝成一层薄甲。
她察觉到紫绢在右腕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心口那块碎片也开始微微震动,和对方怀里的东西产生了某种呼应。
她没动。
那人迈步上前,步伐依旧歪斜,但气势比刚才强了一倍。黑甲覆盖下,左肩下沉的动作依然存在,可这次,他似乎在忍着什么。
她看出来了——那不是习惯,是伤。
旧伤影响发力,所以他每次出招都要调整重心。可正因为太想掩饰,反而暴露了破绽。
她深吸一口气,锅铲拄地,调整呼吸。
不能急。这一击必须打在节点上。
对方逼近,双掌合十,黑气压缩成球,朝她当胸推出。
她没硬接,侧身滚地避过,锅铲在地上划出半圈弧线。金焰燃起,形成短暂屏障。
那人追击而来,左肩再次下沉。
就是现在!
她猛地点地腾空,人在半空旋身,右脚倒踢而出,直取对方左肩连接处。同时运转《九曜归元诀》,功法逆行,将灵气集中在足尖。
“咔”一声轻响。
那人肩头剧震,黑甲裂开一道细缝,整个人歪了一下,落地时不稳,单膝触地。
她落地转身,锅铲指向对方。
那人缓缓抬头,脸上没有表情,但眼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不是痛,是惊。
他没想到有人能打中那个位置。
他慢慢站起来,左手迅速裹紧灰布,动作比之前更快。黑甲虽裂,但气息未散,反而更加凝实。
她站在原地,没再进攻。
两人对峙,废墟里只剩风声。
她知道刚才那一脚重创了他的旧伤,可这人还是站着。不仅站着,而且杀意更浓。
他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脑子里。
然后,他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她没追。
他知道她在等机会,所以不再给破绽。
他又退了一步,黑雾在周身缭绕,隐隐形成护盾。
她握紧锅铲,紫绢温度稳定,心口碎片共鸣渐强。体内的圣力像潮水一样回归,比刚才更顺畅。
她不怕他再攻。
她就怕他不攻。
可那人只是站着,一只手紧紧按住腰间的布包,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抽动。
她忽然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小姑娘,不值得你拼命?”
那人没回应。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她活动了下手腕,“你说我一个村姑,怎么就能打出这种招式?怎么就能认出你的破绽?怎么就能伤到你?”
她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信吧?可我相信。”
她举起锅铲,轻轻敲了下地面。
“我爹是扫星官,我妈是龙族公主——我不是靠运气活到现在的。”
她又走了一步。
“你是黑风寨的人?还是别的势力?没关系,反正你怀里那块碎片,迟早会被我弄明白。”
那人眼神微变。
她再进一步。
“你现在可以跑。趁我还站得住。”
那人没动。
她停下。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人忽然抬手,黑雾凝聚成刃,朝她咽喉疾射而来。
她挥铲格挡,金焰炸开,黑刃碎裂。
可她没注意到,对方左手早已松开布包,指尖勾住一角暗红纹路,正缓缓外露。
她只觉右腕一烫。
紫绢剧烈震动,不是预警,也不是共鸣。
是吸引。
就像两块磁石靠近,开始互相牵引。
她心头一跳。
抬头时,正对上那人的眼睛。
他嘴角动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
然后,他低声说:
“你也……听得见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