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顾建国有所反应,地上躺着的几人已经忍不住嗤笑出声:
“醒脑开窍?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还给你来个屁股开花呢!小子,装神弄鬼上瘾了是吧?你以为这是拍电影?”
“就是,别是哪个三流按摩店学了两手,就敢出来冒充神医了。等会儿把人扎死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就在几人肆无忌惮地嘲笑之际,顾建国却是如遭雷击,眼镜险些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厉声爆喝:
“闭嘴!”
那几人被吼得一愣,瞬间噤声。
他这才转向丁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刚才说什么?”
丁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再次清晰地重复道:
“醒脑开窍。”
轰!
顾建国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种只存在于古籍残篇中的传说针法……真的存在?!”
自然,丁辰点点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开始详细解释起来:不过,还得结合一些特殊手法进行导引,需以百会、四神聪为主穴,引天门之气;配合内关、三阴交等辅穴,通地户之脉。核心在于疏通督脉与任脉,引气血倒灌天灵,如醍醐灌顶...
听着丁辰这套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的专业术语,顾建国的表情从看好戏的讥讽,到怀疑,到惊讶,最后变成了夹杂着骇然的凝重。
这小子,一开口就是天门地脉、气血运行,这些……是心法的不传之秘!
他,绝不是“略懂一些”那么简单!
再回头看看地上躺着的那几只除了会叫唤之外,一无是处的臭虫,高下立判!
难道,一开始,他就不是在吹牛逼?
顾建国心头狂跳,但前车之鉴犹在!
不行!我断不可再因一个故弄玄虚的名头,便将全部希望再次寄托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身上!
“不可能!”他断然否定,几乎是吼出声来,“这套针法早已失传数百年,仅在几本残篇中有过寥寥数笔的记载,连其施针原理都众说纷纭,怎么可能还有人会!”
“别人会不会,与我能不能,是两码事。”丁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然后平静地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哎,本就是风中残烛,又被活生生折腾的时日无多,你自己决定。”
这轻描淡写却又直击要害的态度,让顾建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奇耻大辱!
他是在暗讽我,刚刚,是因为我的无知和犹豫,断送了父亲最后的生机?
大哥,要不就让他试试?反正现在...
一直未曾开口的二姑,是自始至终唯独没有对丁辰恶语相向之人,她欲言又止,目光在病床和丁辰之间来回游移。
她没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老爷子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行险一搏。
顾婉清的父母对视一眼,虽然对这个年轻人依旧心存疑虑,但此刻却也同样没了主意,刚刚丁辰所讲述的内容两人也听不懂,只能一起看向顾建国。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只有仪器发出的规律性滴答声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顾建国胸口剧烈起伏,内心天人交战。见鬼的是,心底却始终有个声音在嘶吼,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凝视着病床上的父亲,又审视般打量了丁辰几眼。最终,他满脸复杂,艰难而又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让你试!不过...
他死死地盯着丁辰,一字一顿,如同宣判:
任何治疗都要在我的监督下进行,只要监护仪的数据出现任何恶化迹象,我会立刻阻止你,并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你,敢不敢赌?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一种心理,顾建国此刻,内心极度的希望这少年所说的是真的,可行动上却又是对他极尽阻挠。
他心里其实非常清楚,他的要求看似合情合理,实则坏了规矩。
此等秘法,哪有当着外人面施展的道理?
丁辰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护士的方向轻轻捻了捻,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针来!
那副云淡风轻、视威胁如无物的姿态,让顾建国后续的狠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脸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像是被无形的巴掌扇过。
很快,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上面摆放着一套崭新的无菌银针。
丁辰则坐在顾老爷子的床边,缓缓将神念探入老人体内。
神念一入,丁辰的眉头便微微一皱。
一股燥热霸道的药力正在老爷子本就衰败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如同脱缰的野马。这股力量非但没有起到滋补作用,反而像是在本就干涸的河床上又点了一把火,加速着生机的流逝。
正是魏成之前邀功心切,给老爷子服下的所谓“灵丹”,结果直接导致了虚不受补,吐血昏迷。
就在丁辰准备先将这股药力化解掉时,忽然心念一动。
他非但没有驱散那股药力,反而将其包裹、压缩,然后捻起一根银针,如蜻蜓点水,闪电般刺入老爷子胸口“膻中穴”,随即猛地一挑!
“噗!”
只见顾老爷子猛地一颤,一口暗红色的淤血喷了出来,溅在胸口的衣襟上,触目惊心!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瞬间变得无比紊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
“爸!”
“老爷!”
顾父顾母惊骇欲绝,顾母更是尖叫一声,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去推开丁辰。
顾婉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俏脸煞白,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但她却是死死抱住母亲,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妈!不要再动阿辰,错过一次,我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蕴含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一旁的二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女,略一犹豫,同样上前拉过激动不已的顾母,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三人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再次疯狂叫嚣起来:
“哈哈哈!杀人了!庸医杀人啦!我就说吧,这小子就是个骗子!”
“快报警!小子,你完蛋了!我亲眼看着你把人扎死的!”
就在这片混乱的顶峰,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压缩到极致的瞬间——
“吵什么?” 丁辰头也不回,淡淡开口,仿佛在呵斥一群聒噪不休的蛤蟆。
他的话音刚落,那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监护仪上响起的一阵虽然还很微弱,但重新变得极富节奏感的生命搏动声!
“嘀—嘀—嘀—”
那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而急促,而是变得平缓、坚韧,一下,又一下,仿佛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挣扎着将头探出了水面,开始贪婪而顽强地呼吸!
“这……这怎么可能?!”魏成指着屏幕,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病房里,只剩下那“嘀—嘀—嘀—”的心跳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此时,再回头看看地上那几个叫嚣着“杀人了”的蠢货,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如同见了鬼一般,滑稽到了极点。
“啪!啪!啪!”
顾建国猛地转身,他甚至没有说话,因为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冲上去,一人一记响亮到极致的耳光,打得那三人眼冒金星,嘴角溢血!
随后,他指着老人胸前那滩黑血,声音沙哑地咆哮道:
“闭嘴!一群井底之蛙,你们懂个屁!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