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男人跟朋友在青楼喝酒狎妓是不用告知家里人的,父母也不会干涉。
但是你要将人领进家门哪怕只是个妾或者奴婢,那么必须告知父母,尤其是大户人家都是由主母负责家庭中馈开支。
既然有了为歌姬赎身的打算,势必要与母亲商量,作为一直在读书并不从事劳作,也没有赚钱手段的丁志诚需要从母亲手上取得赎身的钱财。
听到族长提到此事,阿庆嫂脸上有些难堪,但想了想还是说道:“诚儿提过此事,但为那女子赎身需要一千两银子,老身实在拿不出如此多的钱财,所以拒绝了他。唉,也正是为此,前几日诚儿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要一千两?”丁氏家族的族长丁远桥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这个30文钱就能买到一石(120斤左右)粮食的大夏国,千两纹银近乎于如今五百万甚至六百万华国币的购买力,拿出这么多钱只为了纳一个妓女做妾,一般的家庭都不会同意。
族长丁远桥这回沉默的时间比较长,但看看阿庆嫂,又看看祠堂站着的几名年轻一代丁氏族人,长叹一口气,然后说道:“这样,阿庆嫂,为了志诚能安心读书,咱们还是把这事给办了,我找人托关系去跟人家还还价,争取能讲到六七百两的样子,然后你拿三百两出来,其他的就由我来承担吧。”
“这可如何使得?”阿庆嫂非常意外。
丁远桥摆摆手,再次长叹一口气:“志诚是我丁家年轻一代难得的优秀苗子,承载着未来振兴丁家的希望,只要他好好读书能通过科举踏上仕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那我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同样的事情已经损失了一名能读书的好苗子,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谢族长,谢谢族长体谅,谢谢族长。”阿庆嫂激动的想要再次跪下谢恩。
但这回丁远桥没有对二狗或者其他人有眼神上的示意,重点是二狗居然也没有任何动作,直挺挺的就站在旁边,看着阿庆嫂磕了几个头之后才上前搀扶。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二狗,扶阿庆嫂回去。”丁远桥挥了挥手。
“是,族长。”
等到二狗搀扶阿庆嫂离开丁氏宗祠,族长丁远桥发话了:
“承良。”
“在。”
“此事交由你办理,我待会给你一封书信跟银票,你亲自前往县城找到你志文表叔,他在县城经商多年,交际广泛颇有人脉,而且跟县衙的张县丞还有唐主簿交好,看能不能通过谁的关系去跟怡红院的老鸨疏通疏通,将赎身的银子降降。然后你将志诚与那歌姬一并带回丁家村。”
“是,小子明白。”丁承良施礼回应。
“就这样散了吧,都去做自己的事情,承良,待会二狗回来让他先去一趟县城,找到丁志诚,然后就在你志文表叔那里等消息。”
“是。”
话说两头。
丁承平买回烧饼返回客栈之后,因为天气原因当日就没再出门。
第二日,尽管天气依旧寒冷,但没有下雨,在彭大小姐的央求下,丁承平携同小翠、小丫与几名护卫一同上街游玩。
晃县就这么几条街道,而商业区全部集中在一条街上。
于是几人再次来到上回逛过的胭脂水粉店附近,正好走进一家卖布的铺子。
“郎君,你看这块好不好看。”彭大小姐手上拿着一块布料问道。
“挺好的,只要你喜欢就行。”标准的直男式回答。
“那这一块呢?”
“不错,很漂亮。”
“这一块呢?”
“也行,看着也挺舒服。”
“老板,三块料子都包起来,全要了。”站在彭大小姐身边的小翠眼睛都没眨,直接开口道。
“哎,来了,来了,几位客官真有眼光,这几块都是小店新到的料子,这都是上等的好货。”布帛铺老板开心的合不拢嘴,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摸起来倒是轻薄不起皱,又挺柔软。”丁承平也伸手摸了摸。
“那是当然,这是南方交州产的香云纱。是用薯莨染色的丝绸面料,它挺爽柔润,日晒和水洗牢度佳,防水性强,易洗易干,色深耐脏,不沾皮肤,轻薄不易起皱,柔软而富有身骨,经久耐穿,最适合炎热的夏天穿着。”看得出店老板自己也以这款布料为傲,夸起来是滔滔不绝。
“但是用香云纱新做成的衣服会板结,不过跟之前一样,可以小翠先穿一段时间,等我生下腹中胎儿之后再穿。”彭大小姐温柔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用手在轻轻抚摸。
店老板有些诧异的看着彭大小姐:“这款香云纱小店是第一次进货,但听起来这位贵人似乎很熟悉这款面料。”
“香云纱又名“响云纱”,本名“莨纱”是交州德顺县的特产,我在那里住过,自是识得,不过在晃县没见过这款料子,今日能在老板店里见到,我也挺开心。”彭大小姐回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人失陪一下,我去将这三块料子给诸位包起来。”店老板一声告罪,就返回到店里头去了。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丁承平、彭大小姐几人正在布店的门口等待店老板打包,此时有两位女子走了过来,也正打算走进这家布帛铺,其中一位女子身穿的是翠衣黄衫,梳着双丫髻。
“又是你个登徒子,小姐快跑。”翠衣黄衫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很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突然间眼神变得视死如归,撑开了双手拦在了身后女子与丁承平的中间。
丁承平见到眼前这位双丫髻的小姑娘自然也回想起上回在胭脂水粉店发生的事情,暗暗叹了一口气,正想解释一番。
没想到此时小翠开口了。
这真是:
丫鬟护主正当时,
视死如归燃斗志。
姑爷苦笑欲解释,
小翠低头理鬓丝。
云弄巧,月偏迟,
缘分本就无人知。
临老回忆情定日,
一人羞怯三人痴。
——《鹧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