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的烽烟尚未完全散尽,其引发的政治地震已迅速波及荆南。曹操北遁,留下巨大的权力真空,孙权和刘备如同两只嗅到血腥味的猛虎,立刻扑向了荆州这块肥肉,而偏安南疆的“华国”,也在这混乱的棋局中,看到了挣脱束缚、拓展生存空间的绝佳机会。
零陵,华国行台。气氛与之前的凝重压抑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蓄势待发的锐气。
林越面前的地图上,代表各方势力的标记被不断调整。他的目光锐利,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丝可能的机会。
“周瑜正猛攻江陵,与曹仁激战正酣。刘备则南下收取武陵、零陵北部(原荆州属县)等地,其势力尚未深入。”林越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这是我们巩固自身,并向西、向北拓展的窗口期!”
王统领刚刚从辰阳前线返回,带来了好消息:“文聘那厮,得知赤壁惨败,曹操北逃,早已胆寒,末将大军一到,他立刻烧毁剩余战船,带着残兵败将经山区向北逃窜了!辰阳之围已解,我军正在清理战场,收复失地!”
“好!”林越精神一振,“王兄,你立刻整军,以辰阳为基地,向西!目标是武陵郡的南部诸县!那里山高林密,蛮汉杂居,刘备势力一时难以深入,正可为我所用!记住,以招抚为主,宣扬我‘华国’减免赋税、推广农工之政策,对当地蛮族首领,可许以官职,引为我助!”
“末将领命!”王统领摩拳擦掌,他麾下的军队经过连番血战,已是华国最锋利的剑。
“阿石,”林越看向风尘仆仆的使者,“长沙那边,情况如何?”
阿石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掩不住兴奋:“先生,张羡那个老狐狸,见曹操大败,孙权、刘备注意力都在江陵和北部,终于松口了!他表示愿与我国结为‘兄弟之盟’,互通有无,共同维护荆南安定。虽然还未明确表示并入我国,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我们东面的威胁暂时解除了,而且可以通过长沙,获取江东的货物和信息。”
“兄弟之盟?哼,老滑头。”林越冷哼一声,但也知道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有了长沙这个缓冲,华国可以更专注于西线和内部建设。
“乔司使,”林越转向大乔,“与交州贸易的成果如何?”
大乔清丽的面容上带着专注的神色,递上一份详细的报告:“回大执政官,交州方面对我国的纸张、玻璃镜、白糖(林越指导工匠用甘蔗初步提纯的产物)需求极大,尤其是白糖,在交州士族中堪称价比黄金。我已用这些货物,换回了三批上等铁矿,以及大量药材、犀角、象牙等物。此外,交州士燮似乎对我国……‘华’之国号与新政颇感兴趣,其弟士壹,曾私下询问我国蒙学堂之事。”
“哦?”林越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交州士燮家族,雄踞岭南多年,文化程度不低,且一直试图在乱世中保持独立。他们对华国制度的兴趣,或许意味着更深层次合作的可能。
“继续加大贸易力度,尤其是文化输出。”林越指示,“可以赠送一批蒙学教材和启蒙读物给士燮,让他看看我‘华’国与中原、江东有何不同。”
内部建设也在加速。赤壁之战带来的战略缓冲期,让林越得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长远发展中。
科技方面,基于“火雷”的震慑效果和暴露出的问题(不稳定、威力有限),林越亲自指导工匠坊成立了“格物院”,选拔对数学、物理有天赋的工匠和学子,系统研究火药配比、铸造工艺,并开始探索早期火炮的可能性——虽然目前连合格的炮管都难以铸造,但这代表了正确的方向。水泥的配方和烧制工艺也在持续改进,强度更高、凝结更快的二代水泥已开始小规模试用。
农业方面,来自交州的占城稻(此时尚未大规模传入中国,小说设定通过贸易少量获得)种子被分发下去试种,其耐旱、早熟的特性若能推广,将极大提升华国的粮食产量。曲辕犁和堆肥技术则在三郡境内全面普及。
教育方面,蒙学堂的数量进一步增加,蔡文姬在产后身体稍复,便主持编撰了更深一层的教材,涉及基础几何、物理常识、华国律法概要等。一种迥异于传统经学、更加务实和注重逻辑的学风,开始在华国萌芽。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就在华国上下忙于内政外交,蓬勃发展之际,来自北方的阴影,再次以另一种方式悄然逼近。
这一日,行台收到一份来自长沙转递的、措辞极其恭敬的文书。发文者,乃是刚刚被汉献帝(实为曹操)册封为魏公、加九锡、建魏国的曹操!
文书并非战书,而是一封“聘书”。曹操以魏公的身份,“听闻”华国大执政官林越喜得贵子,特遣使臣,携带重礼,前来“祝贺”。同时,文书中文质彬彬地提到,魏国初立,求贤若渴,听闻林先生大才,若愿北上,魏公愿以司徒之位虚席以待,共襄国政。即便不愿北归,魏国亦愿与华国“通商睦邻”,并愿意用中原的粮食、布帛,交换华国的“水泥、纸印”等技术。
软硬兼施,威胁与利诱并举!
曹操,即便新败于赤壁,即便战略重心暂时转移,也从未忘记南疆这个敢于自立、且拥有奇技的“华国”!他改变了策略,从军事征伐转为外交拉拢和技术窃取!
行台内,刚刚因发展顺利而略显轻松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
“司徒之位……曹操倒是舍得下本钱。”林越看着文书,冷笑一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王统领怒道,“先生,绝不能答应!这分明是想骗走我们的根基!”
蔡文姬抱着襁褓中的林安南,眉宇间带着忧色:“曹操此计,更为毒辣。若我们严词拒绝,他便可宣扬我国不识抬举,破坏邦交,为其日后兴兵制造借口。若我们虚与委蛇,其使者必借机窥探我国虚实,技术泄露风险极大。”
大乔沉吟道:“或许……可在通商上做些文章。我国确需北方的某些物资,如优质战马、某些特殊药材。但技术……绝不可交换。”
林越沉思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回复曹操,感谢魏公厚爱。然越才疏学浅,且华国初立,百废待兴,实难北上赴任。至于通商……可以谈。我国愿以白糖、玻璃器、部分药材,交换北地的战马、牛羊、以及……懂得冶铁、造船等技艺的工匠!”他刻意强调了最后一点。
这是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策略。你曹操想偷我的技术?我正好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引进”你北方的先进工匠,弥补华国在某些传统手工业领域的短板!同时,有限的通商也能缓解华国对某些战略物资的需求。
“另外,”林越补充道,“告诉曹操的使者,我华国愿与魏国和平共处,但前提是,魏国必须承认我华国之独立地位!否则,一切免谈!”
这将是一场艰难的外交博弈。华国,这个新生不久的政权,不得不在军事压力稍减后,立刻投入到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