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之战的余波缓缓扩散,天下格局逐渐沉淀,一种新的平衡在刀兵与谋略的碰撞中初现雏形。北方的曹操,虽遭重创,但根基未失,退回邺城(后迁都于此)后,他一边舔舐伤口,镇压内部不稳,一边将目光投向西方关陇与南方的荆州,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挥鞭南指的机会。东南的孙权,凭借周瑜等将领的奋战,最终攻克江陵,将势力深入荆州,据有江东及荆州大部,与刘备联盟的关系因荆州归属问题而变得愈发微妙。西南的刘备,则在诸葛亮的辅佐下,以荆州南部为基,正向西窥视着益州刘璋的沃野千里。
而在这看似稳固的“三足”之外,南疆的“华国”,如同一株倔强的藤蔓,在岩石的缝隙中顽强生长,其存在感越来越难以被忽视。
华国行台,林越正在审视着各方汇集的情报,眉头微蹙。外部环境的变化,既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新的挑战。
“刘备表孙权行车骑将军,领徐州牧,自己则领荆州牧,驻跸公安。”林越指着地图上的公安城,“孙刘之间,关于荆州,尤其是江陵的归属,矛盾已深。周瑜对刘备占据荆南之地,一直耿耿于怀。”
蔡文姬产后调理得当,已逐渐恢复精力,重新参与到核心决策中。她轻声道:“此乃我国之机。孙刘不睦,则无暇全力南顾。然亦需警惕,若其一方势大,或达成妥协,我国便可能成为其共同的目标。”
“不错。”林越点头,“所以,我们必须趁此机会,尽快壮大自身,让他们任何一方,都不敢小觑,甚至需要拉拢我们。”
王统领道:“西进武陵颇为顺利,当地蛮族首领见我国政策宽厚,且能提供铁器、盐巴等物,多愿归附。只是……与刘备势力控制区域的接壤线越来越长,小摩擦时有发生。”
“摩擦不可避免。”林越沉声道,“但要控制尺度。目前不宜与刘备发生大规模冲突。传令前线将领,严守边界,遇有越境,驱离即可,勿要追击。我们的重心,仍是消化武陵,以及……向南。”
他的手指再次点向交州。“士燮那边,可有新的回应?”
大乔回禀:“士燮对我国赠送的蒙学教材赞誉有加,称‘闻华国新政,有上古遗风’。其弟士壹,更是明确表达了希望派遣子弟前来零陵,入蒙学堂乃至格物院学习的意愿。只是……对于正式结盟或更进一步,士燮依旧态度暧昧。”
“派遣子弟求学?”林越眼中精光一闪,“这是好事!文化渗透,润物无声。准了!不仅要收,还要好好教,让他们亲眼看看我华国与中原、江东之不同!” 他知道,这或许是打开交州局面的一个关键突破口。
内部的发展同样日新月异。水泥驰道主干网络基本贯通,将零陵、桂阳、郁林乃至新纳入的武陵南部紧密连接在一起,政令、军力、物资的流转速度提升了数倍不止。蒙学堂的数量持续增加,第一批系统接受新式教育的少年即将结业,他们中将有一部人进入各级官府担任吏员,或进入格物院深造,成为华国未来的中坚力量。
格物院更是捷报频传。在林越的指导下,对火药配比的研究取得了突破,稳定性和威力都有了显着提升。而最令人振奋的进展,则来自于冶金和铸造领域。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和尝试,利用水力驱动的鼓风机和重力锤被成功应用到了高炉和锻造坊,使得炉温更高,锻打力量更大、更均匀。结合来自交州的优质铁矿,格物院终于成功冶炼出了小批量的、质量远超这个时代的初级钢材,并以此为基础,铸造出了几门极为粗糙、笨重,但意义非凡的原型火炮!
这门被命名为“启明壹型”的火炮,炮管由钢材卷制再以铁箍加固而成,口径约寸半,长六尺,重达千斤,需要数人操作。在林越的亲自主持下,于零陵城外的秘密试验场进行了首次试射。
“装填!”林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工匠们小心翼翼地将定量火药和一枚实心铁球填入炮膛。
“瞄准!前方土垒!”
炮口缓缓调整,对准了三百步外用于测试的、模拟土石城墙的厚重土垒。
“点火!”
一名手持长杆火把的工匠,深吸一口气,将火把凑近了炮尾的药室引线。
“嗤……”
引线迅速燃烧。
“轰——!!!”
一声远比“火雷”更加沉闷、更加震撼人心的巨响猛然炸开!大地似乎都为之震颤!炮口喷吐出长长的火焰和浓密的黑烟,巨大的后坐力让沉重的炮身猛地向后一坐!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远处的土垒。
只见烟尘弥漫中,那土垒被轰开了一个明显的缺口!铁球深深嵌入其中!
虽然射程、精度、射速都惨不忍睹,其威力和震慑效果也未必强于大型床弩,但!这标志着一种全新的、划时代的武器雏形,已经在这个古老的时空,发出了它的第一声怒吼!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格物院的工匠和学子们爆发出狂热的欢呼,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林越看着那尚且粗糙的火炮,心中亦是澎湃不已。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距离真正实用的火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一步,至关重要。它代表着华国在技术道路上,走上了一条独一无二、且潜力无限的道路。
然而,就在华国上下为内部发展和科技突破而欢欣鼓舞时,外部局势再次风云突变。
来自北方的细作传回紧急情报:曹操在稳定内部后,采纳谋士建议,开始着手离间孙刘联盟!其手段,正是利用荆州归属这一核心矛盾!
同时,江东方面也有消息传来,周瑜病重!其在巴丘练兵,意图西取益州的计划恐怕将受到影响。而接替周瑜执掌江东军事的鲁肃,对刘备的态度相对缓和,但孙权本人对荆州的野心却并未消减。
孙刘联盟,这个赤壁之战后形成的脆弱平衡,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华国行台内,林越看着这些情报,神色凝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轻声自语。
孙刘联盟若破裂,荆州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这对华国而言,是风险,也是巨大的机遇。如何在这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趋利避害,甚至火中取栗,将是对他和这个新生政权的又一次严峻考验。